许是林宴神色言辞俱厉, 林晚有些难以置信, 一时之间没能接上话,只怔怔看他,眼眶里渐渐蓄起水雾。自她有记忆起,林宴从未对她厉颜厉色过,甚至于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今日他虽未说什么, 可那眉眼间的厉色, 却是前所未有,仿佛一瞬间换了个人般, 陌生而绝情, 再不是她熟悉的兄长。
“阿兄……”半晌,她方嗫嚅着唇开口。
“别说了,快回去吧。长辈的事,你我不该妄论妄议。”
林宴不欲与她多谈,转身离去,只留林晚站在原地攥紧拳头望着他的背影。
什么时候开始,阿兄变了?
似乎是从终南山回来起。
他变得越来越难捉摸,待她也越来越敷衍,对母亲的吩咐亦渐渐阳奉阴违。
这一切发生的毫无征兆,林晚找不出原因, 那幅画卷却忽然闪过脑海——这画出现得突然, 那画中女子更是神秘, 她几乎问遍全长安的小娘子, 都找不出画上女子。
莫非,这二者间有关联?
————
“听说了吗?近日林家二房的嫡子林乾入了神威军,就在林将军帐里听差,瞧那架式,林家这是要培养二房了?”
“可不是吗?前几天林乾不还跟着林将军进了林府,你说林家这大房二房都绝交十多年,怎突然间又好上了?县主那样要脸面的人,她忍得了?”
长公主的春宴还未结束,常有各府亲眷前去绘珍馆赴宴,今日也不例外。宋星遥今日奉命前往绘珍馆挑选带回公主府的狸奴,走到半道上就遇着两位夫人,正结伴散步,聊着近日长安发生的新鲜事。宋星遥恰巧听到两句,闻得“林乾”名字。
她对林乾并不陌生,上辈子在林家,唯一与她交好,能说上几句话的女眷,就是林乾的发妻余氏,那是个极温柔的娘子。不过因为两房交恶的关系,她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后来余氏因为独子被拐之事郁结难解,最后悬梁自尽,她还伤心了许久。
不过上辈子可没有林乾入神威军这一出。
宋星遥有些疑惑,这大抵又是林宴做的,可为何呢?
林家大房与二房交恶在京城并非秘密,这段前尘往事,宋星遥当年为了查自己被下药之事时,恰巧查到过,她并不陌生。林宴的父亲还有一个同母所出亲弟弟,名作林丛胜,亦是谋略过人之辈,只可惜体质不佳,无法习武,当初与林朝胜在京中并称林家文武双绝。二人有一个远房表妹,名作秦满衣,因为父母早亡,家道中落而寄住林家,与林家兄弟从小青梅竹马长大。
当年兄弟两人应是同时属意秦满衣,秦满衣却倾心林朝胜,本来二人应该是段良缘,却不想县主赵桐亦相中了林朝胜,这桩事当时在京城也不是秘密。秦满衣不过是小户女儿,怎是县主对手?县主略施手段,便逼得秦满衣放弃,拆散了这对少年恋人,自己则成功嫁入林家,成为林朝胜之妻。他二人成亲之后没多久,秦满衣便也嫁予林丛胜,成为林朝胜与县主的弟媳。
本来到此各人自得姻缘,也算是个了结,然而人心总是不足。县主本就靠阴谋手段求来这段婚姻,林朝胜并不喜欢她,夫妻相处不过“相敬如宾”四字,林朝胜尊她重她,却无男女之情,加之后来县主所施手段被发现,夫妻二人一度闹僵,吵得不可开交。
县主那样霸道要强的人,迟迟得不到丈夫的心,早就满腔怒火,又见二房夫妻相处融洽,自家丈夫又常往二房饮酒闲谈,那三人倒更像一家人,她更是妒火丛生,便将这炽焰发在二房头上。两房闹开,为了家宅和睦,也为了避嫌,后来秦满衣再不肯见林朝胜,林朝胜亦自此搬入军营,甚少回家,可县主的怒火仍未平息。直到林家挑选下任家主时,按林家祖训,立贤不立长,兄弟二人皆为人中龙凤,都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