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遥想得一样,潘园并不相信她的话。此时不过是韩青湖被押入掖庭的第三天,宫中之事事发突然,皇后行事隐秘,还无人发现宫中生变,也没直接证据证明太子与李家联合夺权,林宴更是来不及将此事告诉韩家旧部,凭宋星遥的猜测和袁夫人的片面之辞自然不能取信潘园。
“潘将军,你家公子与长公主合作所图为何,你也心知肚明,一为旧冤,二为你们谋条新路。跟着殿下,才能有个合规身份。如今你们和殿下二位一体,按理,殿下才是你们的主子。如今殿下蒙难,稍有差池,林宴与诸位筹谋之事,必然全盘落空。”
宋星遥边劝边观察潘园脸色,见他虽有沉思,却依旧不以为然,完全不信她的话,便改了话锋:“我知道将军有诸多顾虑,可正因为事关重大,而如今林宴又身在宫中脱身不得,我们才更要抓紧时间商议应对之策,若等他回来,只怕为时晚矣。”
“宋娘子有何高见?”潘园抱拳拱手问道。
客气仍是客气,却多少透着小瞧她的意思,只是顺口问问罢了。
宋星遥也明白,自己一来年轻,二来又是女人,三来没有军功威信傍身,对方是经历厮杀指挥千军的将领,会听她的话才见鬼。
“依我之见,还请潘将军速派人前往昊元观和莫宅打探殿下下落。”她边说边将赵睿安的玉佩取出,将宣乐公主之名一并说了,又道,“另召集人马随时听候调遣。”
潘园接过玉佩,随意看了两眼,道:“派两个轻功好的人手往昊元观查探没有问题,不过召集人马却有难处。兄弟们身份特殊,不能见光,若是叫人撞破身份就难办了。潘某不是不愿意协助娘子,只不过此事一来只是娘子猜测,二来潘某也要替军中兄弟的性命着想,再者辰字部只听公子调遣,也不是我能做主的,是以还望娘子海涵,一切等公子回来再做打算。”
“宫中情势,等他回来已经来不及了。”宋星遥从没如此果决,心中主意已然定下,便不再顾虑,“我也知道潘将军为难,就不勉强将军了,我只向将军要一队人。”
说话间,她将一直摩挲在掌心的半枚铜虎轻轻按在桌案上。
火光下,铜虎折射出慑人光芒。
“这是……”潘园不可置信盯着铜虎。
“这是林宴临进宫前交给我的。”宋星遥冷道。
潘园接过铜虎,上下左右仔细打量摩挲半天,确认无假之后,方道:“没想到,公子竟如此信任娘子。也罢,潘某这就将人召来,娘子稍待片刻。”
语毕,他再没多说,转身自去行事。
————
催人的鼓声响彻长巷,宵禁时辰已到,坊门渐渐落下,大明宫厚重的门也随之关闭。
天色暗去,转眼夜深,满天阴沉,又是个不见星月的晚上,大明宫却仍旧灯火通明,各处宫殿都已点起灯烛,照得黛瓦泛光,殿墙生辉,宫娥行走如仙,穿梭在华丽宫宇之间。
宫殿被照得辉煌,比平日更添繁华,然而这偌大宫城,却仍有无数光亮不达之所。
掖庭设狱,专关后宫犯事宫娥妃嫔,是个永无天日的地方。甬道幽深,两侧以坚石为壁,壁上每隔数步就安有壁灯,但火光照不透这里的黑暗,反而在各处落下无数阴影。
韩青湖就关在掖庭狱的最深处,是间单独的牢房,四面无窗,连牢门都是最厚实精铁所造,牢内只点了盏火光微弱的油灯,韩青湖蜷缩在墙角落满灰尘的石床上,身上华丽的妃服已被剥除,只着素白内裙,头上钗饰尽去,散发覆面,凌乱狼狈。身上鞭痕累累,血迹斑斑。
牢中气味并不好闻,她像死了般躺着,一动不动。这三天,她粒米未尽,已尽脱力,不过凭最后一口气咬牙撑着。
不知是何时辰,厚实的牢房外传进来一阵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