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桐,却也能猜得到,应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江沼瞧了一阵,视线便移到了陈温脸上,陈温却没瞧她,只是紧紧地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到了木楼的中间。
陈温往儿个看书的那位置,今儿摆了一方小几,跟前放了两个蒲团,上头已经备好了今儿的午膳。
陈温轻轻地摁了下她的肩头,让她先入了座,“饿了没。”
江沼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是盯着那油桐花儿,陈温便也挨着她身旁坐下,拉过了她的手,将筷子塞到了她手里,低声说道,“先吃饭。”
江沼没动。
陈温凝着她,“怎么了?”
“多谢殿下。”江沼抬起头,视线突地落在他的脸上,头一回没有回避,“殿下大可不必这般费心。”
无论是那竹林。
还是油桐花儿。
不必按照她的喜好来,也不必这般来讨好她,她会嫁给他,相敬如宾一辈子,然却无法承载太多。
她还不起。
“不喜欢吗?”陈温沙哑地问她,江沼摇了摇头,到底还是躲开了那道视线,轻轻地说道,“喜欢,但我并不想要。”
陈温望了她一阵,眸色深邃,渐渐地那眼眶周围便泛了一层红色的血丝,声音却很柔和,“为何。”
江沼答,“殿下要的我给不了。”
陈温的心猛地一揪,那日在东郊他站在文乐的营帐之外,清楚地听到了她对文乐说的那句,“不爱。”
虽也痛,然却不如如今这番她亲口对他说出,痛的彻底。
两人沉默,一时只余了耳边溪水的潺潺之声。
良久,陈温笑了笑,“我可有说过,要你给什么吗?”陈温将那碟盘往她跟前移了移,“快吃,待会儿凉了。”
江沼知道那话说出来是什么感受,心头猛地一痛,便又仰目望了过去,“殿下不想要,但我会难受。”江沼看着他紧绷的下颚和那双通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殿下,我应承过你,便也说话作数,我会嫁给你,你我相敬如宾一辈子又何尝不好?殿下不图所求,我又岂非草木之心,殿下不知自个儿的这番情意,对于一个姑娘来说有多致命,就算是那铁石心肠之人,也会有动心的那天,然殿下不知,我并不想去爱殿下。”
她无法保证,再这么下去,她还能不能做到心如止水,还能不能控制住自个儿。
那十多年来的爱,又岂是就放就放。
她甚至知道,自个儿的心,还是会对他心动。
但她害怕。
她不想去再爱一回。
并非不会再爱上他,而是不想再去爱他。
两人相敬如宾一辈子是最好的结果,谁也不会痛,谁都能过得很好。
陈温脸上的那丝强笑,终究是没能保持住,心口的疼痛突地加重,蔓延到了四肢百骸,竟也答不出话来,只盯着江沼,眼睛越发的殷红。
江沼再一次狠了心,“殿下的爱与我而言,如同包袱。”
在江沼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陈温似乎感觉到自个儿的心跳顿了一瞬。
四周一时安静的可怕,两人谁也没再说话,沉默了一阵,江沼便转过身子,对他行了个礼,“今儿多谢殿下招待,我先回去了。”
陈温眸子动了动,那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文乐在宫中,待会儿孤让周顺送你过去。”
陈温见她没应,便又说道,“你放心,孤不会再去扰你,待母后回来,孤会向她重新求一道赐婚,下月便去江府提亲。”那殷红的眸子里几番忍耐,终是有了湿意,忍着那已疼得麻木的心口,哑声说道,“如你说的那样,你我往后一生,都将会是相敬如宾。”
陈温说完,便先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