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要杀她灭口,难怪盛家一个活口也不能留。
全为皇嗣。
盛欢已经看不清东西,意识逐渐模糊,唯一的期望也被掐灭,哪怕已是这般境地,脑中浮现的画面,还是他……
那一年她与父亲出门,救下一名失忆男子。
男子芝兰玉树、风光霁月,对她一眼钟情,两人相恋,结为夫妻。
就在她怀胎七月之际,他却忽然恢复记忆说要回京。
还信誓旦旦地答应她,三个月内必定回来迎娶她。
她没等到八抬大轿,只等到他派人来灭她与孩子的口。
想来当初她不听父亲再三劝阻,执意要救下那人,便是个错。
可为何明知是个错,她却直到死都还信他?
是了,眼见不一定为凭,耳听不一定为真,他定不会待她如此。
他定不会。
盛欢意志涣散了起来,身边喧嚣声渐渐远去,眼前一切轰然崩坍,记忆飞快倒流。
※
她听见有人在喊她。
“欢欢……”
如梦似幻,一声又一声,于她耳畔呢喃,似在为她引魂。
低沉而温柔,仿佛压抑了数十年的思念。
周围刺骨呼啸的寒风渐消,原本虚无飘渺的叫喊声,越发地清晰起来。
强烈的失重感猝然袭上心头,盛欢一个激灵,猛地惊醒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大汗淋漓。
“囡囡、囡囡,你怎么了,你别吓阿爹!”
盛欢两耳嗡嗡直响,茫然环视四周,只见阿爹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她就站在京城大街上,几辆马车毫无章法的堵在一块儿,不远处还有一名丫鬟盛气凌人的瞪着她。
丫鬟身旁的马车帘子掀起一角,车内的妙龄女郎轻咬嘴唇,杏眸晦暗不明。
还有一人,步伐稳健,从容优雅,朝她而来。
少年俊美,龙章凤姿。
墨玉般的眸子翻涌着强烈而又隐晦的侵.占.欲。
寒风凛冽,毫无预警下起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随风飞舞。
盛欢看着眼前的少年,整个人都恍惚了,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处于梦魇当中。
刚刚涌进她脑中的那些记忆是什么?
她曾经死过一次,却又重活一世吗?
盛欢双唇微微轻.颤,心跳得厉害,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一切,俊美得过分的少年郎,已经来到她面前。
少年郎高大挺拔,雍容矜贵,一身雪白狐裘,头束白玉冠,剑眉,墨眸,琼鼻,薄唇,那张好看得过分的容颜,恰恰与记忆中的男子完美重迭。
狭长深邃的凤目低掩,长而浓密的睫毛刷下一层阴影。
他眸色沉沉,一声不吭,目光牢牢锁住眼前雪肤花容的女郎。
那眼神……
盛欢打了个寒颤,全身血液似被冰雪冻结一般,突然就喘不过气。
踉跄了下,一阵天旋地转,他的大手揽上她的细腰。
众目睽睽之下,她撞进了他的怀中。
※
两世记忆在盛欢脑中迅速融合。
不过几瞬,她便记起所有。
就在一盏茶前,他们才刚乘着皇商宁家的马车入京。
马车一进京,就直接往西城商贾的聚集地而去,没想到刚要拐弯就和另一辆撞个正着。
来人的马车朱轮华盖,马匹都罩着黑布,左右皆绣着龙凤飞舞的‘永安’二字。
盛父掀开车帘问车夫发生何事,却见车夫摇头苦笑,道:“永安侯府的马车突然冲了出来,哎,这也忒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