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所做出的牺牲与付出亦是悄无声息。
裴寂同样一言不发地走在她身边,冷不丁地突然出了声:“你还在想她?”
“在想很多事情。”
他极少主动开口讲话,宁宁似是被吓了一跳,匆匆抬头看一眼,又很快把目光挪开,再开口时隐隐带了些许犹豫:“裴寂,如果你亲近的人其实心怀不轨,动机不纯地想要利用你,你会怎么办?”
终于问出来了。
宁宁心下紧张,放缓了呼吸。
琴娘与乔颜,似乎跟她与裴寂的关系相差不大。
他们俩之间虽然越来越熟悉,但她毕竟担任着反派角色的位置,不得不按照系统要求,做出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
要是某天被裴寂撞破——
宁宁心里百转千回,裴寂倒是答得毫不犹豫:“我没有亲近的人。”
宁宁被哽了一下。
“那如果是我呢?”
她鼓起勇气与他对视,在浓郁的夜色里,少年人漆黑的瞳孔有如深渊:“如果我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裴寂定定看着她,同样回答得很快:“你不会。”
宁宁愣了愣。
“什么叫‘我不会’呀?”
她被这三个字逗得轻笑一声,笑到半途,却又莫名觉得有几分酸涩,抿了抿唇继续说:“你就这么相信我?”
走在身旁的黑衣少年身形一顿,抱着长剑的修长手指下意识用力,别过脸去不看她。
他这回终于出现了好一段时间的停顿,等裴寂再干涩开口,声音不知怎地僵硬了几分:“直觉而已。”
承影差点恨铁不成钢地当场暴毙,在他心里疯狂嘶吼:“什么叫‘直觉而已’!你说老实话会死吗!”
它气得翻来覆去地打滚,宁宁却低下头去,从嘴角勾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细微弧度。
“这可说不准,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欺负你哦。”
她的心情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糟糕,声线里悄悄地裹挟了一丝笑:“这里恐怕无法找到线索,不如我们去阵法的另一面看看吧?”
裴寂“唔”了声。
然后闷闷应她:“别难过了。”
“嗯。”
*
“许道长,你到底要把我带去哪里?”
暮色空明,树木的倒影如流水缓缓淌动,一股脑落在林中的一男一女身上。
乔颜稀里糊涂地被许曳带出聚落,直到现在也没明白他的用意,眼看距离瀑布越来越远,忍不住挣开他拉着自己袖子的手,匆匆停下脚步:
“你口口声声说要给我看一样东西,可我们究竟要去往何处?那东西又是什么?你为什么如此支支吾吾?”
许曳被她的三连问当场问住,一时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
贺知洲把魔君径直拉出大门后不久,聚落里的魔族们便隐隐有了蠢蠢欲动之势。他们虽然体弱,但若是一拥而上,仅凭许曳的一人之力也必然不敌。
更何况……乔颜对所有秘辛一无所知,若是撞见那些杀气腾腾的魔修,恐怕同样凶多吉少。
许曳虽然一直生活在师门和师姐的保护之下,平日里不大擅长与人相处,却也明白,自己应当尽全力保护她——
这其中不但包括乔颜的性命安全,同样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她知晓事情的真相。
身处阵法之中的其实是他们、水镜另一头的镜鬼全是狐族所化,他身为一个局外人,在得知此事后都呆愣许久,更不用说乔颜。
——毕竟对于她来说,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无异于亲手屠戮族胞、与拥有血海深仇的死敌朝夕相处,无论放在谁身上,在得知真相的瞬间都会瞬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