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刺骨寒意。无影无形的威压如同碎裂的冰屑,在空气里悄然蔓延滋生,接触到她身体时,像是冰块狠狠地用力压下来。
她听见树丛里响起一道低沉的笑。
随即一道人影缓缓向前,穿过暗潮般汹涌的树影,闲庭信步走到他们跟前。
那是个宁宁从没见过的青年男子,浓眉大眼、高大魁梧,乍一看去,好似一座屹立不倒的山丘。
他即使没开口说话,浑身散发的强烈灵压就已经能让她心中警铃大作,条件反射地做出防御姿势。
“今晚天气不错,天空和月亮都挺漂亮,对吧?”
男人竟心情不错地笑了笑,饶有兴致地抬头望一眼夜空,旋即将跟前的两个剑修粗略打量一番,挑衅般扬起眉头:“我听说……你们在找阵眼?进展如何了?”
他笑得阴阳怪气,整个人由内而外都是满满的戾气,更不用说那双三角形微微往上挑着,一看就是凌厉狠辣的模样。
想必这就是魔君祁寒。
裴寂仍然保持着拔剑对峙的动作,左手不由分说地轻轻一拉,将宁宁拉到他身后。
“都这种时候了,还想要护着这小姑娘啊?”
祁寒此时还在哈哈大笑,下一瞬间便猝不及防变了脸色,满脸尽是黑云压顶般的煞气:“可惜,你们今日一个都别想活!”
他很生气。
那姓贺的傻子居然将他摆了一道,双方还没开始打,就带着另一个剑修马不停蹄地溜掉。那两人跑得飞快,祁寒虽然有心去追,却很快就不见了他们人影。
聚落那边幸存的魔修传来消息,声称“琴娘”叛变、乔颜出逃,阵眼的秘密很可能已被泄露。
如今的水镜阵法之所以能苟延残喘,他的灵力几乎是全部的力量来源,若是阵眼被破,对于祁寒而言无异于要命的重创;
偏偏他又不能自行将阵法解除,否则水镜另一头的魔气反噬,除他以外的所有同族都会没命。
他们虽是魔修,心中却也存了几分情。
祁寒不傻,得知阵眼一事被泄露,立马就料到定会有人来到瀑布之前。
它不受镜鬼侵袭,特殊得太过明显,显而易见地与其余水泊不同。
然而事实是,真相的确如乔颜所知道的那样,此地是他用多出了整整一倍灵力特意保护的水源。
他话音刚落,魔气便裹挟着怒意浩荡袭来,惹得玄镜之外的林浅惊呼一声:“不好!魔君修为高深,他们两人定是不敌!”
“若从瀑布之下逃跑,应该也会被很快追上。”
浩然门的一名长老眉心紧蹙:“奇怪……阵法的核心究竟在哪里?”
天羡子罕见地收敛了笑意,低垂着眼一言不发。
黑气在瞬息之间笼罩了整座山巅,于祁寒身旁凝聚成一条面貌狰狞的巨龙,隐约有待发之势。
若是在以前,宁宁说不定会慌张得自乱阵脚。
但自从在古木林海见过血树暴动、在迦兰城里与同样身为魔君的玄烨有过一段对峙,她的心性与胆量都被磨练许多,不似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那样单纯懵懂如白纸。
她亦是暗中凝集剑气,对裴寂低声道:“当心。”
话音落下,刹那之间黑雾狂涌、势如龙腾虎啸。寻常人只能见到黑气越来越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俯身前冲;
宁宁修为小成,定睛看去,竟望见半空中悬浮着无数锋芒毕露的细薄碎屑,每一片都锋利如刀,在月色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随着祁寒一声低喝,滔天魔气一拥而上,好似万箭齐发,笔直攻向宁宁与裴寂命门!
魔气来得飞快,逃跑或躲藏都已来不及。裴寂挡在她身前,迅速咬破指尖,在剑身上画出一道符篆,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