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都那么好。
裴寂被这个古怪的念头吓了一跳,有些困惑地皱起眉。正当他蹙眉的刹那,躺在床上的宁宁也动了动眉头,轻轻摇晃脑袋。
原来是几缕头发落在她脸上,被夜风一吹,就跟挠痒痒似的胡乱晃动。
裴寂的指尖稍稍一动。
他右手往下落的动作很快也很轻,等指尖恰好触碰到宁宁脸颊,整个脊背便显而易见地出现了一瞬停顿。
当手指将那些头发拂去的时候,也在同一时间划过女孩脸上细嫩的皮肤。
……碰到了。
宁宁的脸颊柔软得不可思议,只不过轻轻一拂,手指就会顺着力道倏地滑下来。即便他迅速把手挪开,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温和柔软的触感也还是残存在指尖。
裴寂向来厌恶旁人的触碰,可不知为何,这种感觉他并不讨厌。
甚至于……就算拥有更多,也不会觉得麻烦。
他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乱。
“你这算不算是,”承影没发现裴寂的异常,努力斟酌词句,“悄悄摸了宁宁的脸?”
裴寂这回终于对它做了回应,语气里是十足的不耐烦:“住口。”
承影没明白这位小少爷怎么突然就心情不好,眼睁睁看他沉着脸走出房间,极尽小声地关上门。
直到瞥见他紧紧抵在食指上的拇指,才猛然爆笑出声:“不是吧裴小寂!宁宁这会儿还在睡觉,你都能自己把自己弄害羞,要是等她醒了,你得怎么办啊!”
裴寂一字一顿,眼底笼上一层杀气:“闭嘴。”
*
也许是想起琴娘,宁宁梦见了另一个世界的爸爸妈妈。
她从小被宠着长大,后来身患重病,父母就更是操碎了心。可惜他们为她付出那么多,到头来却没享受到一丁点女儿应尽的孝道,彼此之间早早便分别了。
宁宁越想越难过,醒来时泪流满面,眼眶肿得像核桃,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接着睡着。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能透过窗户望见如今仍是深夜——
等等,窗户。
她之前不是和裴寂一起待在瀑布边吗?莫非他转移阵地了?对了,在瀑布旁边的时候……
她是不是被裴寂横抱起来,而且还把脑袋靠在他肩头上睡觉?
不对不对,头靠肩膀的那个动作,好像是裴寂自己主动的……吧?
她那时神志不清、半梦半醒,压根不知道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境。然而无论其余的记忆是真是假,那个不由分说的横抱都绝对是真实的。
要是裴寂当真把她的脑袋放在肩膀上——
啊啊啊那也太、太暧昧了吧!
宁宁越想越慌,干脆整个人缩进被子里,闭着眼睛在床上滚来滚去,把自己裹成了与蚕茧无异的圆滚滚一条。
她模样漂亮,性格也好,从小到大收到过不少告白,却从没有恋爱过。不仅因为家里管得严,更重要的原因是,宁宁似乎很难对那些男生产生好感——
不喜欢异性之间太过亲密的接触,也抵触目的性强烈的撩拨与示好,对一切花言巧语狂轰滥炸都一并免疫,可谓刀枪不入、软硬不吃。
然而想起之前与裴寂在瀑布旁的事情,却出乎意料地,好像并不讨厌。
宁宁从被子里钻出脑袋,发着呆望向天花板。
这其中一定有个合理的解释。
也许是当时性命攸关,这些动作都可以被抛之脑后,也许是她和裴寂有过命的情谊,也许是修真界民风开放,男女之间——
呸。
修真界再开放,能比得过二十一世纪么?
宁宁越想越心烦意乱,眼看睡眠已经成了种奢望,便顶着头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