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几乎全部的势力,还全是那些个耳熟能详的大能。
出窍到大乘的雷劫虽然比不上天劫九九八十一道,到底也有七七四十九道,若是有人在此渡劫,恐怕一夜这陆洲城都得电闪雷鸣。
唯一庆幸的是,渡雷劫影响不到其他人,仅仅对渡劫之人有效,并不会伤及无辜。
转瞬间,刚刚还风清月朗的夜空登时摇身一变,冷风从空荡荡的街道两边刮过,将店铺挂着的帘幕扫在木门上,发出沙沙作响的拍打。
要下雨了,恐怕还是雷暴雨。
可惜如今街道上对峙的人都一致忽视了这点。
清虚子会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吗?
头一次,青衣魔尊放低了自己的身段,语气淡到听不出喜怒,“阿云,你可是在怨本座?”
怨?有过怨吗?
也许是有的吧。宗辞想。
他又不是无欲无求,没有感情的圣人。莫名其妙被误会,甚至因此招致身死,还是被自己的师尊亲手所杀,任是谁,心中也不可能毫无芥蒂,毫无怨恨的吧。
只是当初自己在龙骨渊的石棺里半梦半醒了千年,早就想通了。
“辞不敢。”
白衣少年矢口否认,“您于我有救命之恩,亦有再造之恩,我从未否认过这一点。当日我入魔不假,在您的角度,您并未做错什么。即便亲自清理门户,也是我粗心大意,咎由自取。”
“若是没有侥幸死而复生,那凌云应当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
这话的确不假,若是没有千越兮,宗辞估计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救命之恩以命偿,无论是不是误会,想通后,便未曾生过怨恨。”
这一点,清虚子又怎么可能不知晓呢?
宗辞重生后,便是好好地待在太衍宗。可见他对于宗门还有深厚感情,就连后来清虚子怀疑他是凌云神魂转世,强硬将他扣留在太衍宗主峰时,对方也没有多少多余情绪,安静地乖乖扮演一个太衍宗外门弟子的角色,只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拜入清虚老祖门下。
再后来,即使是清虚子识破他的身份,将人扣押在溶洞里,枉顾他的意愿,不交付信任,他也只是默默离开。即便在广场上以那样的方式脱离师门,从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恨。
能够问鼎修真界这么多年,清虚子自然不可能是一个傻子。这些再浅显不过的道理,他不可能不知晓。即便是不知晓,也不可能感受不到。
可他还是问了。
为什要问?
他在害怕。
知晓了一切的清虚子,在害怕凌云怨恨他。
可现在看来,如今的情况也不比心怀怨恨要好到哪里去,甚至更糟。
因为,宗辞已经不在意了。
不在意有着比怨恨更能刺伤他人的能力。
清虚子却忽然笑了。
从前他还是道门魁首的时候,从来都是冰冷而孤高的,脸上几乎常年没有多少表情,深沉而内敛。
但如今入魔之后,所有束缚的枷锁都在瞬息之间碎裂,甚至就连曾经的无情道也寸寸崩裂,转化成了魔修的杀戮之道。
这一点,宗辞的体悟不能更深。
无情道在某种情况下会压抑人的情绪,修为越高,对情绪的压抑越明显。而今骤然道途崩裂,不仅成仙无望,性格也会有所转变。
好歹宗辞性格转变,是因为在遭遇故国覆灭之前的宗辞,的确就是这样的性格。
但清虚子可就不一定了。全天下对这位道门魁首的印象都只有一个冰冷无情,公正无私。和他同辈的那些大能早就消逝在了漫长的时间河流里,更遑论可能熟知清虚子性格的前辈。
真正的清虚子,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