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妹走出门的时候, 吉普赛人身边已经围了几个仆人与附近的农妇, 不知道谁给了他一碗水。他从黑漆漆的袍子下伸出一只干枯的手,端着碗小口喝水。
凯瑟琳觉得这个打扮像要上火刑架的巫婆似的。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只露出一双锋利的眼睛。
莉迪亚想挤进人群中去,把这个传闻中会魔法的吉普赛人看得更清楚一点。一个农妇一边说一边对吉普赛人比划, 凯瑟琳分辨出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在问吉普赛人能不能出售一些药物给她。吉普赛女人们传统技艺里有“制药卖药”这一项, 但对于中上层的人,他们绝不会买这种来路不明的药,只有家庭贫苦的底层人民才会购买这些——因为生病请一个医生是奢侈, 再贫苦一点的家庭连请一个药剂师也舍不得。
不过显然这个吉普赛人并不能卖给她们什么东西。凯瑟琳第一次见到出现在许多文学艺术作品内的吉普赛人, 认为她面前这一个与她一贯认知里的并不相同。
凯瑟琳内心不由得感到疑惑:难道是她读过的书里描绘的形象与实际情况出入太大?
等农妇们散开——她们对这些神神秘秘的东西并不如有钱有闲的小姐先生们那样感兴趣, 她们更专注于地里的活计, 马上就要开春了。莉迪亚如愿以偿地挤到吉普赛人的眼前, 兴奋又好奇地询问:“嘿, 你会像传闻里那样占卜吗?我听说你们擅长这个?水晶球……我好像没有看到你的水晶球?”
整张面容都罩在黑漆漆的破旧袍子下的吉普赛人仿佛是动了动嘴角, 发出一道意味不明地轻声哼笑:“小姐, 我并不精通这个。但是如果你想要尝试一番,我可以为你占卜。”
他声音粗哑, 这种如在砂纸上摩擦过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模糊了他的年龄。他带着浓重的口音,并不是班纳特家几位小姐熟悉的腔调, 但也可以勉强让人听懂。
他说着的时候, 从宽敞的袖子里掏出一颗手掌大的水晶球。做这个动作的时候, 他衣袖向上滑了半截, 露出一点和干枯黝黑手掌不太相同的年轻皮肤来。
凯瑟琳眼角余光瞥到这一幕,不由得深深蹙起眉。
现在她知道并不是她读过的书里描绘的形象与实际差别过大,而是面前这个家伙,兴许根本不是什么吉普赛人!那面前这个家伙的身份就非常可疑了!
凯瑟琳心生警惕,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要露出一点异样。现在在场的只有她们三姐妹,莉迪亚还离他那么近,如果他存了坏心思,她贸然打草惊蛇莉迪亚就危险了。
不能惊动他。
凯瑟琳在一秒钟内把班纳特家的人际关系仔细过了个遍,确定他们并没和什么人结仇。那面前这人就不是冲着她们来的。
只要他不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今天就不会出什么事。
一番思量之下,凯瑟琳决定暂且装作没有发现异样。
莉迪亚挥手招呼玛丽:“玛丽,你不是不相信占卜吗?现在我们就亲眼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本事吧!”
玛丽慢吞吞地走过去,挤入莉迪亚和凯瑟琳中间,“那好吧,就让我们看看,魔法的神奇。”
她声音里染着冷淡微妙地嘲讽,可惜莉迪亚没有听出她隐晦的意思。
“请用双手触摸这个水晶球。”藏在袍子底下的男人用低哑的嗓音开口,“然后闭上眼睛。”
凯瑟琳在一旁听着,分神去观察“吉普赛人”拿出来的水晶球,并未看出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在她眼中,这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球。
她这样想着,小声和玛丽说:“爸爸不会从书房窗户那里看到我们吧?我担心他责怪我们。”
玛丽眼底惊讶一闪而过,这个时候班纳特先生通常正在书房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