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纳特太太倒不至于真要和她们断绝关系, 说出这样的话也是伤心愤怒的缘故居多。
她们的行为,对班纳特太太而言,就和她的孩子们突然兴高采烈跳出来宣布:我要去参加一个危险犯.罪活动啦, 带来的惊吓是差不多的。在这个层面上,凯瑟琳能理解班纳特太太歇斯底里的行为——她将女儿们看得太重, 而将她自己的生活看得太轻。
伊丽莎白在信件中写得委婉, 只催促她赶快回来, 倒没有写班纳特太太究竟是怎么发现且弄成眼下这副局面的。这事恐怕也只能她回到家中才能解答疑惑了。
将近黄昏,凯瑟琳的马车赶到了朗博恩庄园附近,莉迪亚站在门口, 一看到凯瑟琳的身影,拎着裙角跑过去。她顾不上抱怨凯瑟琳丢下她一个跑出去的行为,一边三言两语讲述了一番事情的经过, 一边拉着凯瑟琳往房子里走。
奈特利知道这时候他过去不合适,目送着两姐妹进屋, 才轻轻触碰了一下帽檐, 暂时离开了这儿。
原来不久前玛丽回到家中, 向班纳特夫妇坦白了她这半年来压根就不是在伦敦给贵族小姐做女伴, 而是女伴男装在剑桥读了大学。班纳特先生早有准备, 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可班纳特太太承受不了这个消息,被玛丽刺激地捂住胸口。
“你说什么?”
“我说我这半年在剑桥念书,而且我马上就要去欧洲求学了。我更喜欢德国哲学, 尽管它们更抽象。”①
玛丽冷静地复述,并且增加了一点新的刺激。
班纳特先生也坐不住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 又看看自己的太太, 等做母亲的先一步发疯。班纳特太太是从不让人失望的,她不可置信地嚷嚷了起来:“你说的是什么胡话,你怎么敢一个人去欧洲大陆!你可是个女孩子!”
她神经质地念叨:“我的天啊,这半年你难道就没结识一个有为的年轻人吗?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为你的婚事操心!不行,我不应该推辞朗太太舞会的请帖……”
玛丽并不领情:“妈妈,随你便吧!但是我不会留下参加舞会,我马上就要去欧洲了。”
她们爆发了有史来这个家庭中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班纳特太太被气晕了脑子,坐在沙发上“呼呼”地生着气。这时候她的脑袋意外地明白了一回。
“——所以基蒂那个丫头一开始就在帮你欺瞒我!她是不是也想去念大学!我是绝不会允许的!那种地方都是男人,她可是个女孩!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外头的男人可不是个个都绅士——”
她尖叫着跳起来,凯瑟琳却并不在她身边。班纳特太太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直到晚餐时候才安静了一些。
第二天,她如常去卢卡斯爵士家拜访,莉迪亚没有跟着她。
不过后来她们就知道那天短短一个小时发生了什么。
在玛丽收拾好行李,拿上船票准备离开家的当天早晨,她发现房门从外头被锁住了。
她根本出不去。
班纳特握着钥匙站在楼梯上,“你别想一个人跑出去!外头多危险!尤其是还在打仗!”
玛丽检查了一下房门和窗户,它们都被关紧了。窗户的缝隙不够让她钻出去,而且这个高度,对一位身体没有经过锻炼的乡绅小姐来说,过于危险。
玛丽只得放弃。
她不甘心地向班纳特太太嚷嚷:“妈妈,我能够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我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你没有理由干涉我!”
班纳特太太嚷得比她更大声。
“你有权利决定自己,我也有权利决定家里的每一扇门和窗户是开着还是锁上!”
她气冲冲地说完就下楼冲到伊丽莎面前。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