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殊后来不止一次的想,时叙明明那么好, 他明明那么喜欢时叙。
事情发生的时候, 他为什么不能多相信时叙一些?
他为什么不能相信时叙。
眉目清隽温和的青年, 生来明亮,周末里, 室友都回家了,他抱着插满花枝的花瓶进来。
他看到坐在桌前沉默温书的黎殊,似乎有点惊讶,漂亮的眼睛忍不住微微弯起来, 他说:“太好了, 你也在呀。”
他不问你怎么是一个人?他说,太好了,你也在呀。
然后他拉一个椅子坐过来,歪歪头, 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得去咖啡馆上班,可是离得很远,每次出门都要和思想做艰苦斗争。”
他最后问黎殊:“如果不打扰的话, 你愿意陪着我一起去吗?”
然后那天打工的咖啡馆刚巧缺了个人, 而无家可归又拮据的黎殊, 顺理成章得到一份咖啡馆的工作。
他不知道那是时叙的咖啡馆。
却知道,那点并不丰厚的工资, 支撑着他, 度过了一段最艰难, 也最没有自尊的岁月。
让一个本该失去傲骨的少年, 得到他所有的尊严。
如果没有意外出现。
得到咖啡馆的工作后,黎殊更明白钱的重要性,因为形象良好,被有渠道的同学介绍去当模特。
因为镜头感好,生的俊美不凡,等到他小有名气时,收入甚至可以超过些一般的明星。
演艺圈的橄榄枝理所应当朝着他递过来。
他那时候看中了一个如日中天的影视公司,要签经济合约,同学们都恭喜他,赞美他,只有时叙,看到后,却显露出担忧神色。
他听着黎殊光明美好的设想,忍不住微微蹙眉,温声与黎殊商量:“要不要再等等看,对方说的太好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如果是其他的人,在前途璀璨的时候,这样对黎殊讲,泼他的冷水,黎殊一定会沉下脸,让对方滚蛋。
可那是时叙。
黎殊纠结之下,还是轻轻笑了下,对着时叙点头:“好,我听你的。”
可是初出茅庐的黎殊忘记了,除了欲望,酒精与追捧同样也是麻痹一个人的利器。
一场饭局下来,他潇洒的在原本应该拒绝的经济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他不知道那是一份极不平等的合约。
等到知道时,已经什么都晚了。
他心中微沉,时叙也不免跟着担忧,黎殊那时候想,没关系,不过是十年,忍过去就好了。
他身边有时叙,不过是十年。
直到渐渐的,合约压榨之下,经纪人开始逼迫他去做一些极为恶心的事,他不听,对方就开始强迫他,攻击他,摧毁他。
用一些下作的手段。
那份合约,当彻底清醒过来时,黎殊就知道会很难,但他没想到会那么难。
好在当一个人不想做一件事的时候,除非生死,任何人都没办法真正逼迫他。
因此虽然累,黎殊也咬牙忍着,但他的反抗似乎激起了公司的不满,在一次对他极为重要的发布会上,他们找来了他的父亲逼迫他。
那个瘸着条腿,衣衫褴褛,钱财和时间都拿去赌博,因而看起来颓靡不堪,可怜至极的男人。
他哭着对黎殊说:“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能给你好的生活,我知道我没用,对不起你,可是爸爸只是想要见一见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台下可怜落魄的坡脚父亲,台上光鲜亮丽的明星儿子。
是如此讽刺的,又如此强烈的对比感。
黎殊站在台上,眼眶里爬满血丝,几乎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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