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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人……”
赵燕话才开口,顾浮就道:“在书院里叫我先生就好。”
赵燕点点头,改口道:“先生,我明年就要离开书院了,但我不想嫁人,我想像温先生一样游历天下,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可他们都说我是女儿家,应遵从家里的安排嫁人生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问了很多人,可都无法做出决定,所以能否请先生为我……为学生指点迷津?”
顾浮将水壶放到小炉子上,又从桌边的柜子里拿出茶叶和茶具,问:“你武功学得如何?”
赵燕微微挺直背脊,略有些骄傲道:“上个月的武科月考,学生拿了第一。”
顾浮打开茶叶罐子,确定里面装着已经碾碎的茶叶,又问:“可曾想好要去哪?和谁一块出门?”
赵燕:“学生的好友舅舅家是开镖局的,学生想先和他们一道,去哪都无妨,多走几趟学些本事长长见识,日后熟练了再独自出门。”
顾浮:“家人呢?”
赵燕:“祖父祖母都已不在,家中除爹娘外,只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爹娘身体无恙,但不大同意学生出远门,哥哥们听话孝顺,都帮着爹娘,妹妹去年刚入的书院,很支持学生,只是她年纪小,说的话没什么人听。”
顾浮发现赵燕的回答十分流畅,不像临时应答,更像是早早就将这一切都考虑到了,不免有些奇怪:“你都想得这么清楚了,还怕什么呢?”
“我……”赵燕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道:“我不知道。”
热水烧开,顾浮拿起水壶,先将茶具清洗了一番:“我无法告诉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热水烫过茶壶与茶杯,顾浮又斟酌着夹了茶叶放进茶壶:“无论外出游历,还是听从父母兄长的意思留在京城安心嫁人,我都没办法保证你的未来一定幸福美满。
放好茶叶,顾浮将水灌入茶壶,壶内的茶叶被沸水冲刷着,慢慢浮起。
“你若选了出门游历,说不定会在外头遭遇盗匪,死于非命,临死前满怀怨恨,心想早知如此还不如在京城里好好活着;你若选了留在京城嫁人,万一运气不好遇人不淑,丈夫薄情公婆刻毒,你除了受着没有别的办法,每次从梦中惊醒,都会后悔自己当初为何不好好坚持,哪怕死在外头,也好过活着却像死了一般……”
顾浮盖上茶壶,望向一脸错愕的赵燕,笑着问:“是觉得我说的这些太晦气了吗?”
赵燕呐呐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道:“不,你说的这些也不是没有可能,长公主殿下曾说过: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去听不去想,它就不会发生。”
顾浮没想到瑞阳还和学生们说过这样的话,点头道:“嗯,但这些事也未必会发生,你不必沉湎于此畏首畏尾,但你必须有所准备。你可以将一切都想得无比顺利,这样能为你增添一份动力,但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样出了意外你也不会因措手不及而方寸大乱。”
赵燕听着顾浮的话,连连点头。
顾浮拿起茶壶,给自己和赵燕倒了杯茶。
茶水入杯,顾浮话音一转,问:“你刚刚说,你曾问许多人?”
赵燕:“嗯。”
顾浮:“那你问过自己吗?”
赵燕愣住。
顾浮放下茶壶,端起茶杯朝她比了比:“为何不问问自己呢?”
赵燕连忙拿起自己那杯茶,但注意力却全都集中在了耳边,她听见顾浮问她——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
顾浮从茶室出来往外走,没走几步就听见有学生跑来告诉她:“先生,国师大人来接你啦,现正在花厅呢。”
顾浮向那学生道谢,同时加快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