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半夜传唤府内, 叫在书房共议正事。
为保稳妥,特意亲手写了重点详情,叫左右分发下去, 在心中反复默诵清楚。
“王爷……”
老主簿捧着王爷手书, 心情有些复杂:“您当真要寻这个?”
“怎么。”萧朔看着窗外, 神色漠然, “我不能找?”
老主簿忙摇头:“不是不是。”
深夜忽然得了传讯,老主簿还以为是什么极要紧的正事, 大半夜急匆匆跑来, 特意带了府上几个最机敏伶俐、忠心耿耿的家将。
……
老主簿侍立在一旁,看着多半是同云公子吵输了嘴的王爷, 欲言又止。
萧朔被他搅得越发心烦, 沉声道:“有话就说!”
“王爷。”老主簿低声道, “不瞒王爷, 咱们府上大半家将仆从, 都是当初朔方军退下来的旧兵。”
“我知道。”萧朔蹙紧眉, “那又如何?”
“打个架、烧个铺子,自然能行。”老主簿道:“斗大的字是识不到一箩筐的。”
萧朔:“……”
“识字的。”老主簿道,“都按吩咐, 去分拣盘理府内这些年的书信卷宗了。”
萧朔抬手,用力按了按眉心。
“人手……不够。”
“不能, 不能去每个书铺。”
老主簿讷讷:“找里面写了替人吹参汤的话本……”
萧朔阖着眼,死死压着火气,冷声道:“罢了。”
“倘若王爷确实急着要。”老主簿怕王爷吵输的次数太多,一时激愤去办了云小侯爷, 咬咬牙, “老仆拼了, 亲自去——”
“罢了!”萧朔叱了一声,看着老主簿眼中忧虑关切,尽力缓了缓语气,“叫他们……也下去。”
老主簿忙应了是,小跑回去,遣散了终于从说文解字里翻出第三个字的仆从下人。
萧朔坐在窗前,周身寒气四溢。老主簿不敢太扰他,悄声:“王爷……”
萧朔沉声:“你也下去。”
“这几日都是云公子住书房,诸般摆设,也是按云公子顺手的布置了。”
老主簿轻声:“外面留了人,王爷若用不顺手,便叫他们。”
“不必。”萧朔道,“没什么不顺手的。”
老主簿忙俯身应了是。
“前些年,他没完没了往府上跑。”
萧朔看了看老主簿,皱眉:“那时便将书房折腾得像是蝗虫过境,动辄找不着东西。笔用完就丢,书看完便塞到枕头底下,我也忍了。”
老主簿看着萧朔神色,一时有些困惑,不知该不该表扬他们王爷:“是……”
“他还嫌我的棋不好。”
萧朔坐了一阵,又沉声道:“换了汉白玉的,也没见他夸一句。”
老主簿心道棋子无辜,云小侯爷大抵嫌得是您的棋艺。此时不便多说,顺着道:“云公子实在过分。”
“嫌点心不好,也按他口味做了。”萧朔越想越气,咬牙寒声,“病得站都站不住,站起来第一件事,是给我下巴豆……”
老主簿估摸着王爷这股火也憋了不短时日,只是碍着云公子身子不适,不便发作,当即连连点头:“确实太得寸进尺了,当给云公子些教训。”
萧朔闭目静坐了片刻,身上冷意反而渐渐散了,靠在窗边,睁开眼睛。
老主簿小心看着他神色,试探道:“王爷?”
“拿纸笔过来。”萧朔淡声道,“研墨。”
老主簿忙点了头,没叫下人帮忙,将被云公子折腾到屋角的桌案搬回来,又铺开了宣纸。
砚内还有些残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