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情爱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尤其是三宫六院的天子,他爱你时便将你置于掌心,万般疼爱,不爱时,便恨不得能将你扔进地狱里,女之耽兮不可脱,你切莫迷失自己。”
念阮垂着眼睑,眼波凄哀,这番话,要是前世自己入宫时姑母便这样教自己有多好?
太后见她似听了进去,又道:“自然,他到底是你的夫君,你是逃不过的。你若实在厌恶他,便把他当个取悦你的工具吧,睡睡可以,别动真心。念念啊,这男女闺房里的乐趣,你尚是不知道的,都说男子做这事欢畅,难道我们女子就不欢畅么——”
太后格格地笑起来,面色还似二八少女般娇艳。念阮赧然,脸颜若迎着盆火炭似的烫。
姑母这番话,既是在敲打她不要对皇帝待之以真心,也是在暗示她不要一味拒绝皇帝、惹恼了他。
她还是看中了嬴昭眼下对自己那几分占有欲,或者说,可笑的真心,想以此拿捏他。
念阮恭敬地以额触地,面上没什么情绪:“妾谨记太后教诲。”
“嗯,回去吧。”太后心中满意,又道:“对了,你初来宫掖,怕是有许多事都不清楚,姑姑让素晚来做你宫中的长御可好?”
长御是宫女之长。这是要监视她和皇帝了。但念阮却不能拒绝,她启唇一笑:“多谢姑母。”
自宣光殿里出来,日头正毒辣,随她出来的新长御忙叫人抬来了华盖。念阮放下抬起遮蔽日光的手,回头淡淡睇了她一眼:“多谢。”
素晚受宠若惊:“殿下折煞奴婢了。”
宫人很快驾来了轺车,素晚同折枝扶了她上车。今日天气炎热,念阮坐在车中,却只觉背心发寒。
若无意外,她宫中那几个人还是上辈子那些,宫中事宜总管大长秋卿是皇帝的人,几个女侍中是太后的人,如今又添了素晚,她在这宫中连个可以托付的人都没有。
他不是说喜欢自己么。
她就看看他肯不肯为了她剪除素晚。
是夜,皇帝再次宿在显阳殿。见她身边服侍的人添了一个素晚,心中不悦。
今日他归来得早,夜里就寝,念阮料想今夜是逃不过去了,想着太后的那番话不住地给自己打气。在心中默念道,就当他是个工具是个工具。
嬴昭沐浴后回到寝殿来,帷帐深深,宫人尽皆退了出去,只在床脚留了几盏琉璃灯,将重重红帐照出一片香艳旖旎的暖红色。而他新婚的小皇后躺在帐慢后,如临水的芍药偃卧。
他喉口微微一紧,但想着皇叔白日那番话,又觉她不情不愿地嫁给自己已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若此刻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圆房,也实在……太下流了些。
轻拨开帐子,他在她身侧躺下,握住她的手与她找话道:“素晚怎么来你宫里了。”
男人除此便再无动作,念阮暗松了口气,轻轻挣脱了回他道:“回陛下,人是太后派来的,我年纪小,什么也不懂,有素晚帮衬着也很好。”
帮衬?这摆明了是来监视他们的。嬴昭殊为不悦,但料想她一个小姑娘嫁进宫里来自然是天然向着有亲缘关系的太后,太后人又强势,想必她也拒绝不了,话声柔和下来:“你带进来的婢子朕看着倒伶俐,本想提她做长御,既被鸠占鹊巢,便让她做个女侍中吧。”
“陛下是说折枝?”
念阮微感诧异,转头看他,女侍中位同二品,多由命妇、公主担任,上辈子她的女侍中是也是宗室女,她万想不到嬴昭竟肯把这个位置给她的婢子。
她也拿不准他究竟是不满太后的安排还是单纯地要扶持她身边的人,按理说,瞧着前世素晚对他情深意重的样子,这二人应该早通款曲了,为何他会不高兴呢?
“陛下,这恐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