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
但是他第二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刚落,全世界都安静下来。
原本市场闹哄哄的,只有凑近了听才能听到他们这边的声音,可是现在万籁俱寂,就仿佛老天在这一瞬间按下了停止键。
外头的人不管他们了,那他岂不是可以逃?!
十一当场激动下来,链子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让笼子里的“货物”都骚动起来。
这是负责奴隶买卖的管事的声音,十一和这人接触不多,但对方算是他噩梦的开始之一,多年以来刻在回忆里,难以磨灭,
那个在市场里颇为傲慢的管事声音听起来十分的谄媚:“郎君不妨看看这边,都是上等货色。”
十一他们算是预定的奴隶,不过有权势更高的人出现,被截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一改之前的话说个不停的样子,垂着头,视线凝聚在笼子前头的一小块土地上。
因为低着头,率先出现在十一眼里的是一双靴子,那是双青色的短靴,一看就是一气呵成的剪裁,边沿用金线绣了云纹,鞋子的尺码不算太大,作为男人来说甚至偏小。
这位年轻郎君穿的是宽袖单衣,脚露出的地方并不多,可只露出那么一小截,就衬得隔壁的管事一双脚像两个爪子。
这怕是世家出身的哪位公子,而且还是大世家里,仪容出众,受人追捧的顶尖
一小批。
他从下往上看,这年轻郎君用面具遮了脸,是他不曾见过的生面孔。
但从对方身后寸步不离跟着的护卫,还有那面具也遮挡不住的皎皎明月般的气质,十一陡然生出几分自卑来,这地方污秽,当真是玷污了公子双足。
这年轻郎君的鞋,应该踩在那云朵般柔软洁白的绒毯上才是。
陆戈本就是冲着尚做奴隶的沈止而来,象征性了扫视了一圈,手中折扇的扇柄便指向十一身边的笼子。
“就要他了。”
十一没忍住抬起头来,想看看这好运者是谁。
结果这么一看不得了,这年轻郎君指的竟然是他身边那咬人的孩子。
“不行!”
那管事的还没说话呢,突然一句不行吓了他一跳。
他立马沉下脸来,原本弥勒佛一样的笑模样陡然添了几分狠厉——只有人挑货物,奴隶哪有资格挑挑拣拣。
再说了,这公子身边人给的牌子是宫里来的,他们在这天子脚下做生意,最得罪不起的就是那住在红墙琉璃瓦里的人。
十一满脸通红,说完之后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顶着管事的凌迟一般的眼神慌忙补救。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孩子是好孩子,就是受了欺负,可能有点凶,我怕他冲撞了贵人。”
很显然,眼前这公子哥绝对不会是预定这男孩的人。
之前那个打手凑到跟前对管事耳语了几句,后者对着年轻郎君恢复笑模样:“这奴隶留着昆仑奴的血,野性难训,容易伤人,要不,我们先替郎君磨磨性子。”
年轻郎君的声音也是极美的,像是那种价值连城的珠玉相击,他的脾气似乎挺好:“不用了,府上建了个院子,养了好些猫猫狗狗,够他磨爪子的。”
陆戈的扇子探到笼子里,本欲抬起对方的下巴,结果就被男孩直接的咬住了扇柄。
他的动作非常凶狠,竟是硬生生的咬掉了扇子的半块木头。
这还是人的牙齿么,这么利!
一旁的管事都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贵人出了什么事,他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陆戈一点都没有被吓到,反而爽朗大笑:“善,是只厉害的狗崽子。”
十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