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手腕上还有她刚才咬出来的清晰可见的血痕, 皮肉翻覆,鲜红的血液顺着皮肤滴落在地。
伤口可怖,却不及他心头万分之一的疼痛。空荡荡的胸腔, 敲两声都听不见一声响。
哪怕是之前分手,她边哭边质问他的那天,她眼中的恨意都没有今天强烈。
她的眼睛通透明亮,一览无余。
沈执曾经最喜欢的就是她这双纯真的双眸,亮晶晶的双眸深处透着点蓝, 比钻石还要漂亮。
正是这双纯真明亮的眼睛, 起初那些时候, 沈执亲吻她, 都无法正视她的眼睛,只能用手挡住她的视线。
他在这双透明的眼睛里看见一个下作肮脏的自己, 他几乎都要忘了, 他并没有比于故好到哪里去, 他也是个卑劣的骗子。
正如此刻, 少女眼里倒映的他, 扭曲的不成样子。
沈执想象过几十种她得知这些事情后的反应,但没有一种是现在这样。
她目光厌恶, 咬牙切齿地说她恨他。
这恨意对沈执而言犹如千斤之重,沉的让他难以承受。
“我......”
沈执发现他说不出话,说什么好都是牵强的辩解。
他为什么费尽心机一定要让她知道这些呢?真的是为她好吗?
他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豁达伟大,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拆散他们,可是沈执忘记了,哪怕茶茶身边没有别人, 空出来的位置也不会留给他。
沈执手脚冰凉站在原地, 好像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用可笑的“兄妹”的借口, 好不容易才让她对自己没那么抗拒,现在又已急剧恶化,比之前还不如。
茶茶擦了擦眼睛,拎着她小小的行李箱越过他的肩,离开了。
沈执转过身,铝合金材质的铁门上映着他的脸,画面不怎么清晰,五官模糊,看不见表情。
他的影子被夕阳拉的很长,他面无表情将钥匙插进锁眼,手腕转动,咔嚓两声响亮之后,大门打开了,院子里的花香生生冷冷,一地的槐花被风吹散。
沈执抬起僵硬的脚步慢慢往楼上走,经过阁楼的房门时,他的目光顿了一下。
他的记忆总是会被拉回到十几年前,泛黄的记忆已经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无论什么时候的沈执,都不讨人喜欢,像下水道里的老鼠,泛着恶臭,被人厌恶。
哪怕他每天都认真穿好衣服,把自己整理的干干净净,总是有人会捉弄欺负他。
小石头被人用力砸在他身上,他被人按着脑袋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太讨厌他这双眼睛了,我妈说他就是标准的三白眼,报复心很重。”
“难怪每次被他看着都觉得阴森森。”
“你看什么看?!还敢瞪着我们?”
他们用力合上他的眼皮,拇指压在眼球上的力气过大,他疼的厉害,却忍着一声都吭。
等他们拳打脚踢够了。
才肯放过他。
他再睁开眼,扎着两个小辫的小姑娘伸出手,身上香喷喷的,她伸出手:“我扶你起来。”
他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回到家里,已经迟到,就被母亲锁进这间暗无天光的小阁楼里。
漆黑黑的一片,逼仄的空间,连身体都直不起来,墙壁上挂着一根褪了色的麻绳鞭。
他抱着双膝缩在墙角,听着门外的叫骂:“以后别回来了,白眼狼!”
沈执眼前的视线慢慢汇聚成一条直线,逐渐回过神来,扫了眼阁楼房间的门锁,然后抬起脚步,拧开生锈了房门,他回到卧室里,枯坐到天黑,最终拿起手机,睁着酸涩的眼眶给茶茶发了一条:【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