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所谓的前朝遗少, 说好听一点儿是“皇亲国戚”,难听一点儿说,“前朝余孽”都不为过。现下还能在京中混出点名堂, 多是家里攀上了洋人的势力, 勉勉强强撑个门面, 底子虚, 同祝枝兰这种从底谷里再次白手起家的自然不同。
七爷倒不是来这讨奉承的。
他这回京主要是为了找云知——从她到北京参加什么培训, 大半个月过去,她那个堂姐都回到上海,姐姐却杳无音信,意识到情况不对,连赶了两日的路来了。
午间他先去了趟大学, 只听说她提前几日离开, 没探出更多。他近两年在上海发展梨园生意, 往返北京频繁,但始终在天津起的根基。这些个纨绔子弟, 别的本事没有, 探一些八卦消息颇为灵通, 要在京城寻人,便第一时间联络他们。
这群少爷中有个姓郭的是近两年才挤进的贵胄圈,明面上是饭店的股东之一, 背地里做的却是不入流的行当。
他热络地帮着七爷办过入住后,非要先带七爷去赌场玩两把。路过走廊时,忽见楼下大厅进来一行人被军官簇拥着, 其中有俩还是这群少爷团的亲爹, 一位姓商的少爷说:“今日赶巧, 我们给小七爷接风洗尘, 老爹们也在这里组饭局,听说还是一场鸿门宴……”
“鸿门宴?”有人不解。
“说是苏州来了条‘大鱼’……”几个年轻人自然而然八卦起京中局势来。
祝枝兰眼尖,遥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足下微微一顿。
“那位不是七爷的……姐夫么?他怎么会在这儿?”有人说。
人群中,沈一拂一袭西装笔挺,在一群老头的衬托下显得尤为瞩目。
祝枝兰却冷笑一声。
郭少顺着祝枝兰的目光,立马道:“前些时日沈司令遇袭受伤,听闻这位沈家二少爷也是近日才回的京城,还有意重入军营呢。”
商少爷“啧”了一声:“沈二少不是跑去搞学术了么?”
“无非是年少气盛。”郭少说:“当初说走就走,如今说回来就回来,这么重要的饭局沈司令只叫二儿子出席,也难怪有人不快了。”
有人笑道:“郭少爷莫不是晓得什么底细?”
郭少一脸刻意的欲言又止,复又笑说:“没,我就是随便猜猜。”
少爷党皆知七爷同沈家有过过节,此番你一言我一语,祝枝兰岂会听不出话里的用意?他早看出郭少有求于他,实则他也想通过此人打探云知的下落,先顺势问:“郭少又何必说一半藏一半的?”
郭少听言,就拉着祝枝兰往边上走两步,低声说:“也没什么,就是有人来打声招呼,说这位沈二少爷今日若是带了客人来,嘱咐莫要搅扰客人清净。”
祝枝兰递去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我家饭店自三到六层皆是下榻的宾客,每层楼都有几名专供服务生,有任何动静都会第一时间解决,总有些客人有‘不方便’的时候,事先说了,那么,不论听到都不会上门。”郭少说:“沈二少爷自己的客人,却要别人托来打招呼,只怕是有什么其他的……”
没说完,祝枝兰已会意。
看来,有人想趁机对沈一拂的“客人”下手,不稍想,多半“打招呼”的应是沈一隅了。郭少又道:“原本客人的隐私我们也不便探知,但此事可大可小,七爷若感兴趣,我可去查一查客人的情况……”
祝枝兰对这两兄弟如何窝里斗并不关心,一抬手道:“不必了。我来京是来找人的。”
郭少差点以为拍错了马屁,听到后一句“咦”了一声,“不知七爷要找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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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楼客房,阳台边上。
“别瞅了,这里看不到外边……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