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拂自然而然地坐回床沿, 端是一番“说正事”的姿态,仿佛前头那番挑逗都是她的错觉。
云知终于领会到弟弟口口声声说的十年之差是什么意思了。连情-欲都能收放自如的男人,她这样喜怒形于色的小姑娘同他比, 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毫无施展之处。
她拿了个枕头垫坐在床上:“……你说。”
“你祖父明天就要走?”他问。
“嗯……我和他提过你说的, 轮船有独立的套舱,相对安全,但他说不想等到周末。小七托人买到了火车票,明天下午四点半的。”她补充了一下,“我拦不住。”
“你可知他为何如此心急?”
她摇头,“我问过,他只说早些回去稳妥些。会不会是他担心荣良那帮人又来为难?还是说他信不过小七?”
“他能让小七跟着你们,应该不至于信不过。何况在北京,他确是小七救出来的。”
“小七买了大半个车厢的座儿,说到时让漕帮的兄弟一起护送……”她说:“我仔细想想,只要我们不碰车上的吃食, 应该也没有大问题吧?”
沈一拂沉吟片刻道:“我总觉得, 这次你祖父被扣在北京,也许另有隐情。”
她不解, 等着他说。
沈一拂道:“你还记得见过骆川之后,我们分析过,你大堂姐放在我家亭子里的邹老遗物,很有可能被沈一隅给取走的么?”
她心道:那是你分析,我就偶尔插个嘴。
但还是很乐于听到这个“们”字。
“嗯。”
“沈一隅最初令林楚仙诓你见他, 原本他见你是想试探你是否知情, 后来他看到我送你的那块表之后, 就态度大变。”
她再点头, “他问我和你的关系,可我说我同你是恋人关系,他又不信。”
“他认定我和骆川以及你的父亲始终有密切的联系,我能将手表赠予你,于是推测出你并非置身事外……”沈一拂说:“我在想,凉亭中能藏什么东西呢?哪怕是梁上,也放不了什么大的物件。若邹老的遗物,并非是一件东西,而是某些信笺或是线索呢?当中有什么指向了赋约兄……再大胆一些假设,也许他们想要的‘遗物’,就在你父亲手中呢?”
她心头一震,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林赋约临终之际托付给她的东西。
沈一拂兀自道:“而你年纪小,你父母出事后你就回到苏州,从旁人看来,即便你父亲真的将什么至关重要的物件交给你,你也会第一时间给你的祖父才对。”
一语中的。
云知一时心里揪起,又听他不疾不徐道:“不论邹老遗物里提到了什么,我大哥应该都会告之我父亲。若发现与‘油田’相关,不难推测他们的反应。只是,我父亲是北洋直系,直奉两系水火不容,若真与‘油田’有关,我父亲只会暂且捂住此事,以免走漏风声。他逼……”
沈一拂欲言又止,心道:逼我和你行房,从大哥的角度仅仅是揭破我的谎言,但从父亲的角度……也许本就是要坐实了我和你的这个关系?如此想来,即使当夜只是做戏,父亲也只会当成真做一般。
云知看他止住了话头,问:“逼什么?”
沈一拂不着痕迹跳过这一截,面不改色道:“我是说,在这件事上,我这位兄长的立场和我父亲应有相左之处。沈一隅虽为少将,并无功勋,这几年沾了毒赌二字,屡犯军规,他对我父亲虽明面上言听计从,心底却时时担忧我父亲不会将沈家给他继承,私底下亦少不了打自己的人脉算盘……我想,光是‘油田’二字,诱惑之巨,不论是哪方人马都不会视若无睹。我也不能十分笃定,只是这回宴席上我向你祖父求亲,本欲是要荣良措手不及,□□良很快就得知你也在饭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