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月的脚步不曾停下, 那车依旧在缓慢行驶着,保持与她一致的步速。
坐在车里的男人,也如往常的大多数时候一样, 气定神闲, 从容得像坐在云端。他明明抬着头,却给人俯视的错觉。
“你有什么事吗?”赵新月捏紧身侧的手指, 没回答他的话,问道。
白拓明的目光离开了她的脸上, 他扫视窗外的环境, 这热闹与萧条同时兼具的郊区夜景,再回到她手中装小吃的塑料盒。
“看看你‘普通人的生活’。”他说。
赵新月不作任何反应, 知道那是分手的时候,她曾对他说过的话。不知他此刻是带着什么意味提起, 调侃,戏谑?
总不会是关怀。
赵新月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平淡对待这一切。
车到十字路口,被红灯截住,她没有停留, 拐个弯后继续走着。赵新月住的地方离地铁站不算远,十分钟的步程, 她总是看心情骑不骑共享单车。
白拓明跟了上来——用走的, 他还是下车了。
赵新月眼角的余光落入小块的雪白色,他身上穿着件崭新的白毛衣, 整洁熨贴, 半颗毛球都不起。
她眼神很快挪远, 听到白拓明轻声问自己:“最近在忙些什么?”
赵新月回答说:“工作。”
前边的路灯上, 扑腾着一只灰扑扑的东西, 让她不由分心。快到冬天,室外怎么还有飞蛾?可能也是最后一只了吧。
那个念头稍稍一晃,赵新月短暂出神,回归到现实中来。
分手后,白拓明在这样的场景下与她对话,如此日常的聊天内容,像极了边散步边寒暄,他还真是够若无其事的。
赵新月决心不再搭理,默默地往前走。
“除了工作呢?”白拓明接着问,见她陷入沉默,过一会儿便自行找了个答案,“嗯,还是工作。”
离地铁站越远,聚集的人群便越稀薄,临近小区居民楼的辅道上,没几个行人。几片落叶踩在脚下,赵新月手里提着的塑料袋,发出轻微的“滋啦”声响。
“傍晚的时候,下雨了。”又过了一会儿,白拓明再度开口。
他清泠泠的嗓音,说起这样的话,在宁静的街头显得莫名动听,一度令人觉得是在读诗。
赵新月只在心里面想,难怪,外边天这么冷。
“本来还在想,你要怎么回来。”白拓明眸底的目光深沉,落在她的头顶,又变得很轻,他说,“结果等到雨停了,你都没下班。”
赵新月这时便忍不住回答了他:“我带了伞的,谢谢你的关心。”
她试图让他别再这么说话。
“老马昨天问起了你。”但没有任何停顿,白拓明稀松平常地说起另一件事,提到的人,是家里的厨子,“他煲了鱼汤,说你每次都能喝好多,问你哪天回去。”
从某个方向传来微不可闻的猫叫声,也可能是幻听,赵新月稍愣之后,换了个手提吃的,腾出的那只手揣进口袋取暖。
半晌,她只能说:“替我向他说声抱歉。”
赵新月已经能看到小区的大门,步伐不觉间加快。从前没觉得远,而今天这短短的一小段路,走得像有了个把钟头,很煎熬。
“就这样?”而白拓明问,又是这句,仿佛她的答案就从来没让他满意过似的。
“就这样。”赵新月说。
“那我呢?”他耐心非常的好,依然温和地低声问她,“你没有话对我说?”
赵新月闭了闭眼睛,忽然间变得很不明白,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没有。”她肯定地道。
这句结束,他们之后就再没有什么对话了,剩下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