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说得越多,动作也变得越快。手指一路盘剥过去,画框上的碎片纷纷掉落。
“那又怎么样?都是白忙一场。无论我付出多少努力,你都不会爱我,我跟你的交流,还不如你的助理多。要成为你喜欢的样子真的好难,对不起,我让你失望,是我太差劲了,我就是做不好,学不会。”赵新月不停地把那些拼图往下扔,她想,太久了,她早就生气了。
白拓明顿滞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没有阻拦。
仿佛下着一场雪,美丽而壮阔的场景,那些黑色的雪花飘飘扬扬地洒落,堆积在他们的脚边。
黑色的画框转瞬恢复成空白,他忽然一把把人拥入了怀中。
“你不需要这样做,按你喜欢的方式来就很好。”白拓明眸中闪过慌乱,他感到吃惊,她过去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这些。
赵新月被那双手深深桎梏,她也深深地呼吸着。
白拓明以为她哭了,捧起那张冰凉的脸,想吻掉眼泪,却发现她其实无比淡漠,只想与他拉开距离。
赵新月想,除了姐姐,她这辈子不能为任何人流泪。
“你说得对,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你听到了吗?我刚刚说的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怎么看我,我早就不在乎。我的合同呢?还不快点给我!”
天黑了。
赵新月手握她终于取回的那本合同,目光颤动地走出别墅大门。送她来的出租车停在路边,一直亮着车灯等候,她坐上去,很快开走。
白拓明站在窗边,看着人消失,视线的尽头也像是他世界的尽头。他慢慢摊开了紧握的左手,在赵新月离开之前,她把一样东西放在了他的手里面。
只是块小小的拼图,像是她从地上随便捡的。
不知道赵新月为什么要把这个给自己。他茫然中仔细看,发现颜色带着点灰度,大小也不一样,并非纯黑地狱的任何一片。
这是什么?从哪里来的?白拓明瞬间困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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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傍晚,赵新月去了西餐厅赴约,地方是律师选的。
除了在车里,她好像还没有见过林高桥坐下来的时刻。
餐厅中奏着安谧的大提琴音,对面的男人表情沉静,跟她说起来的路上遇到的事,语速放得很慢。赵新月以为,像他步速这么快的人,通常不会留意到路边发生了什么。
服务生送来了菜单,他说句谢谢,接过来点了菜,然后轻声对赵新月说:“不知道口味怎么样,我对沪市的餐厅不是太熟悉,要是你有喜欢的地方,我下次带你去。”
赵新月听着那句“下次”,略微失神,只是笑了笑。
其实这家餐厅,她以前常来,白拓明在这里是有固定桌位的客人。
点单的服务生似乎记得她,倒是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留意,而是悄悄对这位陌生的律师多看了几眼。
林高桥可能有所察觉,也可能没有,他忽视着多余的注目,柔和的眸光始终停驻在赵新月的脸上。
他说:“我还记得,你上次没有说完,你说你姐姐把名字让给了你。”
赵新月意外地愣怔,没想到他会把那句无足轻重的话放在心上,呆了一会儿,她点点脑袋:“嗯。”
“我改过名字。”然后说。
林高桥有些惊讶地推起眼镜,好奇了起来:“那你以前叫什么?”
律师的目中透出熟悉的真诚,让赵新月感到放心,也许什么话都可以告诉他。
可犹豫了一阵,她勉强地笑了笑:“林律师,你对我的事有了解过吗?”
赵新月偏过眼神,远远的服务生匆忙避开,佯装镇定地快步走向别处。
林高桥也朝那边看了看,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