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凶险万分, 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傅玄邈让陛下离宫前来扬州,是想用陛下作筹码……”
沈珠曦站在房中,心情复杂万分地整理着李鹜身上的盔甲。甲片上的冰凉透过她的指尖, 浸入她的皮肤血肉,她的心也跟着发冷, 发紧。
她鼓起勇气——沉甸甸,冷冰冰的勇气,抬头看向凝视着她的李鹜,仿佛听到另一个不属于她的人, 占据了她的躯体,用她颤抖的声音说:
“若只能二选一……”
“你一定要保存自己……”
李鹜轻轻握住她的手,将他的体温一点一点渡了过来。沈珠曦想到再过片刻他便会穿着盔甲踏出家门, 走上前路未名的远方,不由自主心中一酸,忙低头藏起模糊的泪眼。
李鹜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直视他坚定沉着的双眼。
“我一定会回来的。”他用指腹轻柔擦去她眼角的泪痕, 故意用轻快飞扬的语气道,“……等我。”
沈珠曦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两人正在依存, 屋外忽然响起一阵喧哗。下人们似乎在奔走相告,脚步声和人声络绎不绝。
沈珠曦露出不解神色,看着李鹜走到房门前, 推开了屋门。
“怎么回事,外边在闹什么?”李鹜将一个离得最近的丫鬟叫了过来。
丫鬟不敢直视李鹜面庞,低着头紧张道:“奴婢也没见着,只是听前院的下人说, 白公子回来了……”
“白戎灵?”李鹜眉头一扬。
沈珠曦一惊, 急忙上前一步, 追问道:“表哥可还安好?有没有受伤?”
“应该没有吧……”丫鬟答得一脸不确定,“要是受了伤,家里该忙翻了才是。”
从这个也是道听途说的丫鬟嘴里得不到什么准确的消息,沈珠曦干脆踏出房门,快步往前院走去。
李鹜立即跟了上来,两人一同走上前往前院的游廊。
沈珠曦心急如焚,恨不得下一刻就冲到前院看见白戎灵。
当日逃出围猎营地后,他们兵分两路,沈珠曦后来坠了崖,白戎灵虽然逃脱了傅家军的追捕但也彻底失去了行踪。外祖父母和舅舅虽然在她面前没有提过白戎灵,但她心里清楚,他们也很为白戎灵担忧。
沈珠曦心中也有愧疚,若是她活下来了,而白戎灵却出了事,她要怎么和白家人交代?
一路快走,沈珠曦终于赶到前院堂屋,还未走近,就听到了白戎灵响亮的嚎哭,等到跨进堂屋门槛,哭声更是震天响地。那仿佛母猪抽抽的滑稽哭声以及白戎灵跪在白游庚膝前,抱着白老爷子大腿哭得一脸鼻涕的画面,削弱了沈珠曦心中亲人重逢的悲伤和感动,她眼中还含着泪珠,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爹啊!爷啊!这一个多月,你们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样的苦日子吗?”白戎灵抱着白游庚大腿,哭得一脸鼻涕眼泪。比起当日分别时,白戎灵虽然穿着布衣裋褐,但脸庞却圆润了许多,丝毫看不出吃亏受罪的模样。
站在白游庚身侧,皱眉俯视儿子圆脸庞的白安季说:“……我不知道。”
白戎灵伤心欲绝道:“这一个多月,我怕行踪泄露,不敢联系白家银号,一路东躲西藏,吃糠咽菜,人都瘦了一大圈——”
正试图把孙子脏兮兮的双手从锦衣上扒走的白游庚说:“……瘦的哪儿?良心?”
“爹啊!爷啊!”白戎灵昂起脑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二人,“我究竟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两人望着白戎灵,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多年了。”白游庚叹了口气。
“孩子好不容易平安回来,你们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白老夫人说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