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糖,孩子们一年到头难得吃一次糖,闹哄哄的半节课都没法上。
慕老二忙着招呼陆陆续续过来的亲朋好友,抽个间隙问他媳妇,“今天这么多亲戚过来,三弟妹的爸妈也过来,还有老校长他们,你去劝劝咱妈别拧巴了,出来招呼客人莫让人看笑话。”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田桂香可不想受她婆婆埋怨,从邻居们那里借来的大方桌长条凳都摆上了,每个桌子上还有两包烟两瓶酒,花生瓜子喜糖堆的老高,厨房里和廊檐下一盆盆的鸡鸭鱼肉,牌面儿比她结婚那会要好看多了。
给大哥置办酒席的钱,她婆婆一分都没出,她男人和老三一合计,两家凑了一笔钱给大哥办六桌酒,多退少补,慕老四刚结婚没钱,就让他多出力。
田桂香心里不服气,她辛辛苦苦从牙缝里省,攒下来几年的钱,今天一把全掏光了,偏偏她男人不许她抱怨,这些好菜好酒,都是她的血汗钱,田桂香实在是笑不出来。
慕老三一头钻进老娘屋里,看着躺床上装病的吴芝兰说道:“妈,大哥和大嫂今天已经打了结婚证了,你还闹什么啊,我老丈人和老校长今天都来,您几个亲孙子可马上要上小学了,我和二哥已经叫村里人戳了几年的脊梁骨,你还想让您孙子也接着被人戳脊梁骨?”
“你这叫什么话!”吴芝兰气的起来打他,“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几个好,我不把老大的工资攥手里,你们哥几个能一人住上一套大瓦房?能顺顺利利都娶上喜欢的婆娘?我也不是非要一辈子要他的钱,我再帮老大带几年孩子,咱家再把家底攒厚一点,你和老三的孩子结婚成家的钱就都有了。”
“过几年我再给小南娶个媳妇,也给他盖三间大瓦房,老大有个儿子留在山水村,他就不能忘了这一家,到时候我再把两个小的给他带走,他想娶谁娶谁,我也不要他钱了,我精打细算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我有什么错?”
慕老二进屋拿香烟招待客人,在门口听到他亲娘的话,惊出一身冷汗,他现在才知道,亲娘竟然打着这种主意,他爹要是还活着,估计也得气死。
慕老二进屋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妈,我爹打小怎么教我们姐弟五个你是亲眼看着的,我和老三没大哥本事,靠着一把子力气也挣着全村最高的工分,咱爹死后,你疼老四,你看看他现在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了,担子都挑不动,以后怎么养家?”
“你还想用大哥的钱养我们三兄弟的孩子,妈你醒醒吧,慕家小一辈要教你养废了,我也想我儿子以后能像他大伯那样考高中,甚至考大学,参军或者当工人,而不是等着别人养的废物。”
“以后我就不过来吃饭了,虎子也不来,我有本事我就让我孩子吃肉,没本事他就跟着我一起喝汤,您就别操心了。”
慕老三一听他二哥说到孩子念书的事,和他媳妇昨晚说的一样,也立马跪下来:“我和二哥的意思一样,以后也不来您这边蹭饭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养,您老了还有我们哥三养老,别惦记大哥的工资了。”
吴芝兰气血翻涌,差点没昏过去。
……
从学校回来,叶姜大大方方的进了慕家几个妯娌给她布置的新房,窗户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床上是新铺的喜被,还蛮有新婚的气氛的。
叶姜从帆布包里数出二十张大团结,“慕连城,这二百块钱你给二弟,咱自己结婚,不能让弟弟们出钱办酒席。”
这酒席办的很体面,叶姜就大方一点。
慕连城也有这意思,进门一摸口袋,才想起来钱都交给叶姜了,他接过钱将门外迎客的慕老二拉到廊下,把二百块钱塞他口袋里。
“酒席的钱不能让你们出,这也是叶姜的意思,你和老三攒几个钱不容易,以后孩子读书上可别不舍得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