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人=
平秀站在门口, 犹豫半晌,终是把这小毛团捉下来,翻.墙而入,依着阿呆的指引走到一间房门紧闭的静室前。
“血腥味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吱。”
平秀不明情况, 谨慎起见, 她并没有直接推开门进屋, 而是走到窗下,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弯下腰, 趴在那个小洞上往里看。
月光透过轻薄的窗纸,照在内室的坐席上,一片苍白, 凄冷。
平秀看到一具修长的躯体伏倒在蒲团上,鸦羽般的长发铺了满地,蒲苇编织的坐席上盛开斑斑刺目血迹。
平秀辨认出屋中人正是薛宁无疑,但他怎么忽然昏倒, 还吐血了?
她轻声唤道:“薛师兄?薛宁?”
躺在地上的少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平秀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但思索片刻, 她还是决定救这讨厌鬼一回。
她撬开屋门,走到少年身边蹲下, 用力将人翻过来,为少年把了会脉,发现他体内灵力紊乱,整个人似乎陷入无意识的混沌中。
平秀从背上抽.出五行天罗伞, 准备用悬丝术为薛宁疏导灵力, 揎起他的袖子, 忽然发现他有一只手浸在血泊里,殷红的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浸湿了大半片袍袖。
平秀翻过薛宁的手掌,看到他手心里紧紧攥着一块铜镜残片,锐利的边缘割破了手掌和手指。
平秀费了好大的劲,才掰开他的手指。
她伸手摸向那块铜镜残片,打算先把这玩意拿到一旁,给薛宁止血,谁知手指才碰到镜面,忽觉一股诡异的力量袭来。
她的指尖被吸附在镜片上,怎么都无法挣脱。
一道阴邪的气息沿着她的指尖迅速攀升,平秀只觉像是有人拿着锥子对着她的天灵盖狠狠凿了一下,两耳轰鸣,灵台骤然一痛,身子软软朝前倒下,半压在薛宁身上。
她的神魂被强行吸入铜镜中,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身处在一座粉墙黛瓦的宅院中。
庭院中间摆着数十口半人高的染缸,已经染好颜色的布匹高高挂在竹竿上,百余个头包蓝布巾帕的妇人往来劳作,忙碌不休。
平秀瞧了许久,才瞧出这幻境似乎是凡界某处染坊。
她从染缸中间穿过,似一缕游魂,幻境中的人根本瞧不见她。
忽然,她听到一阵尖锐的叱骂声。
庭院的角落里,一个女人正用柔韧的细竹枝抽打一条皮毛黑亮的小奶狗。
平秀注意到那只小奶狗生着一双异色双眸,左眼如墨,右眼赤红。
平秀心头一动,忽然想到了薛宁。
小奶狗似乎极害怕女人,被打了也不敢躲闪,只敢趴在地上,用前爪护住头脸,发出低弱的哀鸣。
女人雪肤乌发,生得十分貌美,却脾性暴烈,下手狠辣,她抽打了很久,终于打累了,甩手把竹枝丢到一旁,一脚将小奶狗踹到墙边,喝道:“滚!滚回去!”
旁边有个老妇人见了不忍,劝道:“薛娘子,你这又是何必呢。它就是只畜生,你就算把它打死,它也听不懂人话。畜生不懂事,你把它赶回去关起来,或者饿几顿就好了,何必跟它较劲呢。”
被唤为“薛娘子”的女人眉心闪过一丝戾气,乜了那妇人一眼,冷笑道:“邬大嫂,做好你自己的活就好了,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
说完朝趴在草丛里的小奶狗走去,小奶狗吓得直发抖,一瘸一拐地往后倒退,转身钻进墙角的狗洞跑走了。
邬大嫂被抢白了几句,脸色不太好看,旁边有人围过来劝她:“这狐狸精惯来疯疯癫癫的,邬大嫂你管她那么多做什么?没得白挨她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