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女辞锋犀利,吐出冰冷刺人的话语:“我真是瞎了眼,亏我从前觉得你还算是个好人。薛寒朝,你真让我恶心。”
平秀说完,抬头辨明方向,转身就走。
薛宁站在原地,仿佛变成一尊雕像,久久未能迈步。
少女最后那句话,一遍遍在他耳边回响——薛寒朝,你真让我恶心。
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不是吗?
一种钝钝窒闷感充斥在心间。
薛宁知道他此刻若硬下心肠,放任她独自走掉,约莫就能得到他一直想要的结果。
可他的双腿好像不听使唤了,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静默地跟了上去,不远不近地缀在平秀身后。
她现在身上有伤,法器又不在手边,这只不过是为了护卫她安全。
薛宁在心中对自己如是说道。
这一路上冷月高悬,山路幽寂。
细碎的啜泣声随风飘入薛宁耳内。
薛宁浑身发僵,只觉那一声声啜泣仿佛化作鞭子,狠狠地鞭笞在他身上。
为了逼一个小姑娘讨厌自己,便行此卑鄙手段,薛寒朝,你的确无耻。
起先,平秀走着走着就忍不住流泪哭泣,一半是因为心中惊吓委屈,另一半是因为腕上伤口的确太痛。
她哭了一会,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上来,忍不住泪眼模糊地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正好叫她瞧见薛宁面上一闪而过的懊恼和心虚。
平秀向来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更何况这次薛宁险些害惨了她。若不是有那枚古怪的晶核护着,她说不定已被搜魂术逼疯了。
她不好过,害她的人自然也别想好过。
是以她后来愣是憋出一股委屈的情绪装哭,薛宁越是愧疚难堪,她心中便越是畅快。
二人行到营地附近,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人声——
“是秀秀和师兄吗?”
平秀哑着嗓子叫了一声:“沈师姐。”
黑黢黢的山壁下忽然冲出几道人影,当先的少女裙裾飞扬,朝平秀飞奔而来。
沈秋月伸出双手扶了平秀一下,见她满身狼狈,惊道:“秀秀,你这是怎么了?”
平秀冷冷地睨了薛宁一眼,口中却道:“我夜半起身,想在营地附近转转,看是否能捉两只夜鸣金蝉,却不想遇上凶兽,多亏薛师兄及时出手相救。”
她虽说着感谢的话语,可那冷冰冰的语气,着实令人难以信服。
沈秋月平日再迟钝,此刻也觉出二人之间的异常。
她半夜睡不着,想去平秀帐中找她说话,结果发现平秀不知所踪,帐中隐约有些打斗的痕迹。
沈秋月心中着急,直接拖了两名剑修出来寻人。
回去路上,沈秋月小心翼翼地斟酌道:“秀秀,是不是我师兄欺负你了?若他……”
平秀摆了摆手,进入帐中,一副不欲多提的模样。
沈秋月没办法,只好转头去问薛宁。
可薛宁的嘴闭得比蚌壳还紧,腰背笔直,在平秀帐外站了一个时辰,最后留下石伽照拂沈秋月,在晨曦前趁夜潜入锁妖塔。
锁妖塔中。
甬道幽深,青灰色的石壁两侧,壁灯长明。
薛宁沿着甬道一直走到尽头,对守卫在天牢阵的弟子说道:“把那只蛛妖提来刑房,我要审问。”
两名弟子领命而去,须臾,拖着一只蛛网从天牢阵出来,抬进一个四面密闭,墙面绘满红色符文的密室中。
蛛三郎爬坐起来,透过蛛网的缝隙看向抱剑而立的玄衣少年,眸子里布满阴霾。
就差一点,兰因絮果便唾手可得。
六年潜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