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和煦, 花园中花团锦簇。
平秀手持纨扇,百无聊赖地趴在凉亭的美人靠上,薛宁谦卑地站在她身后, 替她剥用井水湃过的葡萄。
薛宁能在姥姥面前装出非平秀不可的情烈痴心, 那是因为只要表现得像个失心疯, 必要时动手杀人就足以对付过去。
但要他假装伏低做小, 温柔小意, 那可真是千难万难。
薛宁剥完葡萄,冷冰冰地往平秀嘴边一杵, 僵硬道:“张口。”
平秀打起纨扇半遮着脸, 微微张唇, 低头去衔那颗葡萄。
薛宁却忽然将手一缩, 身体也因为不自在而绷紧。
平秀用扇子轻轻打了他一下, 娇嗔道:“哥哥, 别动嘛。”
薛宁极力压低声音, 质疑道:“我不明白做这些究竟有什么意义。”
平秀笑道:“哥哥,做这些事情,显得我们恩爱。”
薛宁万没料到她失忆后说话、做事越发大胆。
他未识风月, 不晓得何为挑逗,每每只觉羞愤难堪,而今羞愤少了些, 却又别添了另外一种莫名情绪。
少年白皙的耳垂涨得通红, 玉白的面孔也染上几丝红晕。
平秀暗自偷笑,忽然垂首从薛宁手里叼走了葡萄。
柔软的唇瓣在少年粗糙的指尖上轻轻碰了一下,如同啄吻。
薛宁立刻攥紧手指, 倒退半步, 正欲开口说话, 平秀忽然爬到美人靠上,从凉亭上跳下去,口喊“九姐”,奔向牡丹花圃。
薛宁站在凉亭里,身子几不可察地颤抖,深呼吸平复心情,胸膛的起伏牵扯到剑伤,疼痛益发难忍。
蓦地,他忽抬手按住胸膛,手指用力地往伤口上抠了一下。
疼痛让他神智更加清醒,也盖过了体内蠢蠢欲动的情潮。
他的紫狐媚烟一直没解,这样下去终归不是办法。
平秀乳燕投林般扑入九姑娘怀中,拉着她的手说道:“九姐,我要闷死了,你陪我玩一会吧。”
九姑娘用手指头点了点平秀的眉心:“你呀你,再过几日大姐和二姐就要临盆了,姥姥忙前忙后,忙得脚不沾地,生怕哪里准备得不妥当。”
“姐姐们也都忙着为大姐、二姐祈福,为即将出生的小外甥准备小衣小裤呢。只有你,满心满眼就知道玩儿。秀秀,不是九姐说你,你也是成了亲的人了,该稳重些了。”
平秀本想找这位健谈的“九姐”套点话,谁料才起了个头,就挨了顿训。
九姑娘性情泼辣,训起人来没完没了。平秀只好赶紧将话头一转,顾左右而言他:“咦,九姐,你身后这位是新纳的夫妾吗,我怎么从未见过?”
九姑娘身后站着一位容貌俊美的少年。那少年身形颀长,双手各挎着一只竹篮,篮中盛满鲜花,显然是刚陪着九姑娘新摘的。
那少年见平秀朝他望来,凤目微弯,不矜不伐地说道:“回十一姑娘,奴名裴意。”
九姑娘显然极喜爱这位新纳的男宠,挣脱了平秀的手,垂首温柔一笑,回身从裴意手中接过一只花篮,而后挽住他的手,笑着打趣平秀道:“你那位为你要死要活的小郎君呢?”
薛宁从凉亭上飘摇而下,走到平秀身后,拱手同九姑娘见礼。
看清薛宁的面容后,裴意的眸光慢慢变得幽深,笑容里也透出几分邪气。
裴意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却不想平秀虽然拉着九姑娘说个不停,其实一直在用眼角余光打量各人的反应。
九姑娘陪平秀说了会子话,抬起头看了眼天色。
“我得接着采摘鲜花去了,不然今日别想把祈福花束扎出来了。”
平秀疑惑道:“这等小事,交给下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