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白色、紫色的牵牛花爬满了篱笆墙, 墙下,两个少年人面面相觑。
一墙之隔,清晰地传来少女清冷的声音。
“张师姐,东西我收回来了。”
“事已至此, 多说无益。我原将你当作好友, 只可惜经此一事, 咱们这朋友的缘分也算走到尽头。”
“我这个人, 最无法接受的便是朋友的欺瞒和背叛。”
张豆蔻低落地说道:“是,原是我对不住平师妹你……”
她这自怨自艾的语气反而激怒了平秀,惹得平秀微微提高声音道:“你确实对不住我。若你在姚长寿威胁你的第一天, 便将事情告知于我, 我难道会不帮你?”
“可你始终选择了欺瞒, 甚至不惜助纣为虐。”
“张师姐, 我希望你明白, 人的信任就像瓷器,一旦打碎了, 便再也黏不回去了, 即便能将碎片黏好, 也肯定充满裂纹。”
然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似乎是平秀拿了什么东西给张豆蔻。
“这是我特为子言炼制的哮喘药,你若还信得过我, 就将他原先的丹药停了吧。那丹药里丹毒淤积,久食对身体百害无利。”
张豆蔻捂住嘴巴, 哽咽出声:“平师妹,我……我不配与你交朋友, 这丹药……”
平秀冷淡地说道:“这丹药是我特地为张子言炼制的, 与张师姐你是不是我的朋友一点关系都没有。”
篱笆墙后传来一道脚步声, 渐行渐远。
张豆蔻背靠着篱笆墙慢慢滑落,逐渐泣不成声。
等二人离去,藏在此处喝酒的两个少年人才长吁了口气。
韩陵光抱着酒坛,叹道:“虽然不清楚平姑娘与张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平姑娘可真是个性情中人。”
他忽然觉得平秀这小姑娘怪有意思的。
你说她活得通透吧,她好像的确很有一套自己的处事原则。你要说她洒脱吧,那也搭不上,她甚至比许多同龄少女还要小心眼,爱记仇。
薛宁背靠青岩石,仍在咀嚼平秀方才说的那几句话。
她说她无法接受朋友的背叛。
——众人相识已来,害她最惨的便是他。
她说信任就像瓷器,碎了便再也无法修复如初。
——她在狸府中即便被洗去记忆,依然无法全心信赖他,他感觉得出来。
那一刻薛宁忽然感受到什么叫作,自作孽不可活。
尤其眼下坐在这位光风霁月的陵光君旁,他益发觉得,一切都开始朝着与他心中相悖的方向疾驰而去,再难回头。
薛宁又想起平秀的爹娘对待自己,和对待韩陵光那天差地别的态度,一种无力的酸涩感忽然席卷了他。
心魔在他心底发出尖锐的嘲笑,讥讽他庸人自扰,明明有一劳永逸的法子,却非要如此折磨自己。
薛宁在心中冷冷地对心魔道:闭嘴。
他与韩陵光各怀心事,二人自顾自地喝酒。
韩陵光从地下挖出了八坛竹叶酒,他发现薛宁喝了一点就面红耳赤,知他酒量不济,原想劝他少喝一些。
谁知薛宁却像有意借酒浇愁般,铆足了劲灌自己酒。
八坛竹叶酒,竟有大半进了他的肚子。
等其余人泡完灵泉寻来,薛宁已然醉了。
他的醉态也极特别,寻常人醉倒后多半呼呼大睡,他却是眼睛越来越亮。
韩陵光想扶他到附近的竹屋小憩。
才将人扶起,薛宁就挣脱他的手,东倒西歪地走到平秀面前,身形忽然一矮,白色道袍软塌塌地飘落于地。
一只醉醺醺的黑犬从衣领钻出来,嘴筒子往平秀脚面上一杵,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