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此问,斟酌语句,谦卑道:“自是要奴才鞠躬尽瘁地办事,效劳天家。”
萧绥道:“那公公若是病了,旁人拿了你的衣服去替你鞠躬尽瘁地办事,效劳天家,为民除害,公公是该感激他,还是该赐他死罪呢?”
最后那几个字,楚王分明说得很轻很淡,苗福却呼吸一滞,心头突突狂跳。
萧绥淡声说:“公公是奴才,我亦是奴才罢了,都是要效劳天家的,什么蟒袍,我这一身衣服是先帝赏的,为的是让我谨记我受的是天家的恩,要为天家鞠躬尽瘁办事。”
“先帝赏我,还是赏百官,是因一人之力有限,要寻些人替他办事,为他分忧,为民除害是萧绥本分,我忙于琐事无暇顾及,有人替我做了我本分内的事,还该罚他不成?”萧绥顿了顿,撂下茶盏,皱眉说,“这茶泡得久了,着实难喝。”
苗福心头一阵骇然,汗流浃背,道:“奴才失职,奴才重新泡去!”
皇帝脸色微阴,握着座椅扶手的手微微发紧,他转瞬冲萧绥笑道:“这奴才越发不长眼了,哪抵得过皇叔身边人,个个伶俐聪慧,利落得紧。”
萧绥站起作揖道:“圣上谬赞,天色不早了,微臣先回去了。”
“皇叔所言,朕豁然开朗,既是为民除害,朕自当助一臂之力才是。”
萧绥眼光一瞬间无比深沉:“圣上圣明。”
“皇叔留步。”
萧绥立在原地,身形倚正静候他指示,像是不会为任何人歪斜挪动半分。
皇帝笑说:“前两日恪安回来可是气势汹汹地跟朕说,她瞧见假山后,那小倌勾|引皇叔呢。”
萧绥低头不语。
苗福过来替皇帝换了杯热茶,皇帝轻抿了抿,叹道:“能让恪安妒成那样,可是绝无仅有。皇叔瞧人何时出错过,朕现如今也是有些好奇他‘本事’了,上次他选‘杀人’,朕就该见见的。”
萧绥眼底越发幽深,看着他:“微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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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官府大门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师爷一喊“升堂”,官兵自两边出来,严整肃穆地排成一列,张福成张大人被人恭迎着出来,坐到正中央,头顶挂着的匾额上写着“明镜高悬”。
师爷喊道:“带犯人上来!”
胡车儿被人押着上来,回身在人群中搜索谢珉的身影,眼里逐渐流露出一丝失望。
谢珉没有来。
他很快释然。自己旧罪未除再添新罪,罪加一等,仅仅一日,谢珉根本来不及查到什么帮他脱罪。
只盼望谢珉不要被他牵连。
百姓见到胡车儿,原本看热闹的心因难得的羞耻愧疚感冷了一小会儿,均低下头。
堂上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死掉的贫民叫吴勇,如今被带上来作证的是他的娘子和几个衣衫褴褛头发枯黄的孩子。
吴勇娘子指着胡车儿,泪涕皆下地控诉,声音婉转,高低起落,比唱得还好听。
胡车儿气得蹬腿破口大骂,被张大人叫人捂住了嘴,仍发泄着,身上镣铐在他的动作下发出沉重的响动。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张大人看向胡车儿。
胡车儿一被放开,就高喊道:“我没杀人!是他们诬陷我!那枚飞镖我早当出去了!鸿运当铺!你个狗官查都不查,草菅人命!”
百姓一阵窃窃私语,张大人怒道:“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请鸿运当铺老板!”
鸿运当铺老板很快被人带过来,百姓却打老远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个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走近了,他们才瞧清那人是谢珉。
“他来做什么?”
“昨天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