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
他缓缓地眨了下眼。
……并无吩咐。
吕布偷偷摩拳擦掌,哪里察觉出项羽此刻的茫然。
他绝非高伏义与陈公台那等劳碌命,之所以盼着来活干,实有各种原因。
他随楚王军驻这灵璧处已有数月,不仅嘴里淡出鸟来,浑身筋骨也闲得发酸,眼看着方天画戟再闲置下去,保不准都得生出铁锈来。
只消一想韩信那便宜兄长此刻保不准正在魏国大杀特杀,就忍不住感到几分技痒,着实想去掺上一脚。
况且他来此的主要目的,哪是为这憨子锦上添花,陪其闲得发慌?纯粹是怕了对方又脑子抽抽、去行那屠城的混账缺德事儿。
既项羽已然醒悟,一时半会也无仗可打、更无城可屠,他没了后顾之忧,何不出去溜达溜达,好为早日达成杀耗子的大业添砖加瓦去?
项羽哪知爱将这番曲折心思,只漠然从旁提起一物,推至对方身前,言简意赅道:“能饮否?”
好酒!
吕布曾为酒中老饕,一闻那醇香之气,就知酒酿优劣,眼睛不禁一亮。
他下意识地就要回句“能”,却猛然忆起仅醉两回、就险些坏了两回事的惨痛教训,顿时将伸至半途的手给果断撤回了。
对上项羽疑惑的眼神,他大意凛然道:“军旅之中,岂可滥饮?布斗胆奉劝大王,这杯中物虽好,却不可多沾!”
项羽默默投去意味复杂的一瞥。
却并未言语,从善如流地将酒坛子推开了。
吕布悄然咽了口唾沫,艰难将目光从那玩意儿上移开,复开口道:“大王因何事相召?”
难道无事便召不得么?
项羽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两条鲜艳长翎看,心中如此暗答。
将奉先召来,的确无甚具体缘由。
若真要有,那是他因黥布之事,生出几分烦躁与戾气来,始终驱之不散。
但与遭叔父项伯背叛时,这股恼怒,又无疑要淡上许多。
是以他心里的这份不痛快,便叫冷肃神情掩盖住了,未叫臣下所察。
思及上回心情好转,是托爱将醉酒吐真言之功,他便鬼使神差地遣人取了美酒来,再召来吕布。
孰料爱将目光炯炯,眼中满是不知因何而起的期待,却既不肯沾酒,也不肯主动开口讲些什么……
项羽神色漠然,目光深沉。
却无人知晓他心里正因计划不成,不知下一句如何作答,而感到为难不已。
好在吕布是个思绪跳脱的,见这憨子不知怎的又神游天外,他也不怎敢指望对方了。
遂眼珠子一转,略作思忖,又正了正色,郑重开口道:“布入楚营,满打满算不过半载,资历甚浅,功绩亦不过寻常,却得大王如此信重,实是心中有愧——”
任谁都能听出,吕布此时不过是胡乱谦虚几句作为开场白,好一会儿进入正题。
孰料项羽平日根本未关注旁人打甚么官腔,从爱将口中出来的话,他却聚精会神地听着。
吕布一路说下来,他眉锋就越蹙越紧,这会儿更是直接出声打断了他,神色严肃地较起了真:“奉先立功甚巨,不过因种种缘由,不好叫世人知晓,然楚营上下,却都心知肚明,何来‘当不起’一说?”
吕布眼皮一跳。
他不过客套几句,这憨王较真作甚?
他好不容易收起看傻子的目光,重新找了找方才的状态,再开口道:“大王谬赞,布——”
不料前几回都老老实实闭着嘴,只听他发言的项憨子,这回却积极得很,再度抢话道:“孤已赐龙渊于奉先。”
吕布困惑地眨了眨眼。
生硬丢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