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入帐的,果真就是他的叔父项伯。
项羽心绪复杂地望着此时尚意气风发、丝毫不知事已败露的叔父。
虽仍对最受他倚重的血亲的背叛耿耿于怀,但项伯到底已然认罪伏诛,尸身业已派人收敛,事过境迁,他已能真正感到心如止水。
但再次让项羽诧异的是,他又不受控制地开口了:“叔父深夜前来,是为何事?”
项伯目光炯炯,毫不心虚道:“*实不相瞒,我于汉营中,仍有一故交张良,因他曾施恩于我,而明日我军将灭那刘季,我唯恐他受殃及,遂前去劝他弃暗投明……”
接下来,自是一通舌灿莲花,将已知晓真相是何等不堪面目的他当傻子糊弄、居心叵测的瞎话!
饶是大势已然尘埃落定,见他的亲叔父竟如此颠倒黑白,不仅愚弄于他,更枉顾左尹身份要害楚军,项羽便禁不住怒火中烧。
然而叫他更为愤怒的是,就当自己欲要直言叱骂,揭穿真相,甚至拔刀亲手斩了这厚颜无耻的叛徒时,口中又不受他思绪控制地说道:“据叔父意见,便不攻上了?”
项伯欣然颔首:“*然也。沛公明日当来谢罪,不如以礼相待,笼络人心。”
闻言,‘他’亦是深以为然地颔首。
项羽渐渐回过神来,心道不知为何,他纵非如此作想,却改不了梦中的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不免讥讽地想,便看明日鸿门宴上,那刘耗子究竟敢不敢来?
这梦里事态的发展,却再一次出乎了项羽的意料。
一阵光怪陆离的炫光掠过,他便置身于那场因熊心的蛮横干涉、不曾开设的鸿门宴中。
他与曾是最为信任的叔父项伯东向落座,那刘耗子则看似卑躬屈膝地往北向而坐。
宴中乐声奏起,他竟表现的真似信了项伯的鬼话般,毫无芥蒂地向那目露精光的刘耗子劝起酒来……
亲眼目睹这滑稽荒唐的一幕,项羽已是啼笑皆非。
而当他再眼睁睁地看着亚父的一番苦心安排,却因那内奸项伯明目张胆的挺身相护而付诸东流、他却自始至终如摆设般坐于上头,甚至欣赏起了那明摆着为救场而来、狂妄无礼的屠狗人樊哙时,更觉可笑之至。
这梦境实在荒谬!有奉先在,他何至于欣赏那樊——
此念乍一浮现,项羽微一愣,接着悚然而惊。
他浑身一震,慢慢站起身来,在这一干仿佛与他无关的闹剧中彷徨四顾。
奉先……
他的奉先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