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柳笑了笑:“我竟然小瞧了你。”
季崧看着林柳:“你小瞧了我什么?”
“我原本以为, 你在知道自家灭门的祸事,有皇家参与之后,整个人会崩溃掉。”林柳叹了口气,“毕竟你之前, 可是一心惦记着求皇上为你做主, 为你报仇。”
林柳之前问过好几次, 但可能季崧家人都是那种奉公守法的老百姓, 所以教出来的季崧也是奉公守法,忠君爱国之人。
季崧低垂着眼, 嘴角一如以往地往上翘着,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丝丝凉意:“我那时候没想通,以为此事就是先太子与宁国府这些人搞出来的,毕竟太上皇都已经将先太子废了, 皇上与先太子从皇子的时候起,就一直关系不好。”
所以他一开始才会觉得,此事与如今的当权者没有关系。
既然没有关系, 自然就希望能让他们为自己做主,在自己调查出真相后, 可以求皇上将杀害自己一家人的凶手绳之以法。
林柳本来只是试探,想着若季崧哪怕在知道此时可能涉及到皇室中人后,仍旧想要走皇室路线,她便只能想法子另外扶持一个人起来,帮自己在外面做事。
却没想到,她都还未说出自己的想法, 就惊喜地发现, 季崧并无自己想象那般古板。
不过也是, 季崧才多大,就算从小受到忠君爱国的教育,这么大的年纪应当也不至于就给他洗了脑,让他成了愚忠之人。
何况季崧以前的性子,便不是那等汲汲营营于功名之人,自然对皇权的敬畏之心要比一般人小。
林柳正襟危坐,严肃地看着季崧:“我之前与父亲猜测,你家只怕是得罪了如今的两位当权者中的一位。之前我们还拿不准,到底是得罪了哪一位,但上次废太子遗孤之事……”
“我与父亲一致猜测,季家得罪的,很可能是太上皇。”
季崧看着林柳,垂眸:“也不一定是太上皇。”
林柳愣住,她刚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季崧不愿相信,但想到他之前说的话,林柳犹豫之后,直接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
季崧笑了笑:“林姑娘对朝堂之事了解不多吧?我猜想林伯父哪怕有所猜测,都不一定能确定杀害季家上下百余口人的是太上皇。”
林柳想了想,发现林如海好像确实没有把话说死。
季崧叹气:“我见你一直以为,朝中文武百官都对皇家死心塌地,仿佛没有自己想法,只会一味地愚忠?”
林柳看了季崧一眼,点头:“我确实是这样以为的。当然,偌大一个朝廷,官员成千上万,自然不可能人人都是忠君爱国之人,但朝中大部分官员,应当是这样吧。”
季崧摇头:“并不是。朝中爱国之人颇多,忠君之人却少有。不然你看,每次到了夺嫡的时候,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站队皇子,帮着皇子糊弄皇上的人?不然你看,如今上皇禅位,皇上已经继位多年,朝中可有一半官员投向皇上?都是为了自家的利益罢了。”
越是绵延数代的世家,受到的教育越偏向于氏族的利益,而非国家。
季家好歹也算是绵延百年的世家了,受到教育怎么可能是与大众别无二致的“天地君亲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思想?
若真是这样,季家的祖先当然就不会跟着开国皇帝一起打天下了。
季崧想到这儿,奇怪地看了林柳一眼:“据我所知,林家在前朝便是大族,绵延至今也有几百年了。林伯父应当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在季崧说出朝中官员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在朝中汲汲营营的时候,林柳便已经有了林如海并非自己想象的愚忠之人的感觉。
毕竟林如海以前可一直是中立党,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