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柳整个人都有些懵:“王夫人是怎么知道, 那铺子……”
顿了顿,她突然想起林如海之前牵线搭桥的事儿,想来王家应该也得到了消息。
这位王夫人脸上带笑, 温和可亲, 只是嘴里说出来的话, 却叫人有些头大:“之前我便听说广州城内开了家布庄, 店内布料的价格相当便宜。”
“说句不好听的话, 当时听到布料价格的时候,我心里就是一咯噔,觉着就这点儿钱, 连本儿都回不来,只怕这布料质量堪忧,所以一直不曾上门询问。”
“但等布庄的生意红火之后, 我便特意派人去买了一匹回来,检查之后……”王夫人拍手失笑,“哎哟,那质量比起江南制造局出来的棉布也不差什么了,让人看了喜欢得不了。不瞒你说,我当时便没忍住, 直接让人将那一匹布裁了做了身儿衣衫。”
说着王氏起身在贾敏与林柳二人面前转了一圈儿,“我如今穿的这身衣衫, 就是在那匹布做的。你们瞧瞧这质量,若是不往外说, 谁能知道这布料的价格, 竟然比我们相同质量的便宜了那么多?”
贾敏坐在旁边笑靥如花, 林柳看着王氏这番作态, 却是笑也不是, 不笑也不是——
她这番姿态其实挺讨巧,只是王夫人不管如何,到底是自己的长辈。一个长辈在小辈面前这般做,叫林柳实在笑不出来,只觉得有些尴尬。
有点儿,用力过猛。
再者说,从这王夫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只怕三分真七分假。林柳甚至觉得,三分真都不一定有,实在没必要放在心上。
但林柳也从王夫人的态度中,窥得了王家对这桩布料生意的势在必得。
果然,一会儿后,王夫人许是察觉到自己态度过于殷勤,也将自己地位放得太低,便又坐了下来:“我对你们布庄的布料实在喜欢得紧,之前本来想要打听进货渠道,也好跟着多赚几个钱。谁知才没过几天,都还没等我找到掌柜商谈呢,便见广州城内几乎所有的布庄,都开始售卖那种布料。”
“我随手一合计,得,来迟一步。这布庄背后的供货渠道就算是养了再多的织户,也没办法再供给这么多布庄售卖啊?”王夫人一脸可惜,“也怪我,没打听清楚便那么容易就放弃了,之后也没想着努力一下试试。”
“一直到我当家的在金陵那边做事儿,也提到了金陵城内的布庄也都开始售卖这种更便宜的布料,我才意识到自己坐井观天,低估了布庄背后的老板。”
“人家一看就是干大事儿要赚大钱的,哪儿像我们做生意畏手畏脚,遇上点儿困难便就这么放弃了。人家手下养的织户只怕数以万计,只是几个城市的布庄供给算什么?”
“果然没多久,我便听说布庄掌柜与海商谈成了合作。”王夫人一脸的痛心疾首,“我当时心痛得不得了,立刻就让人去打听,这才知道这布庄与林家有关系。”
“我一寻思,我们王家与林家也算得上是亲戚了,摆脱林夫人帮忙搭个线不是很方便吗?这才找上门来。只是没想到,林夫人一听是布庄的事儿,便将我领到了大姑娘面前。大姑娘……”
林柳打断王夫人的话:“王夫人,很抱歉打断你的话。布庄真正的老板并不是我,也不是我们林家的任何一个人。我只是与布庄老板认识,又正巧来到了广州城,这才拜托父亲帮忙给朋友牵线,有了这次生意。”
王家上下太有野心,又一心往钱眼儿里钻,最关键的是,人品堪忧,让人实在没办法相信他们。
所以布庄老板是自己的事儿,绝对不能让王家的人知道。
林柳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没看贾敏的脸,因为她很清楚,母亲将王夫人领到自己面前已经是破例,绝对不会说出自己就是布庄老板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