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时的气氛过于凝滞, 身后的暗杀小队成员轻而易举看出不对来,已经有了跃跃欲试干掉外来者的心思。
里苏特抬手撑住了额头,短暂的世界观破碎之后一片一片拾起拼回, 总算靠着这么多年来锻炼出的职业素养勉强重归平静, 没有冲上来摇晃雨宫翠的衣领子。
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跟我说一毕业就去海鲜公司实习来着。”
旧日回忆涌上心头,雨宫翠下意识啧了一声, 深吸一口并未点燃的香烟。
“出了点问题, ”他慢腾腾地回答, “招揽我那个同学突然发现自己不是老爷子亲生的。”
这种事情谁又料得到呢, 怎么能怪自己不守承诺。
再说里苏特你发条短信就离家出走的时候那么干脆利落,明显对我的就业问题根本不关心啊。
气氛重归沉默, 两人僵持在原地, 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某个扎着一堆辫子的暗杀小队成员终于忍不住出声, 向明显反常的队长投来好奇的眼神。
“怎么, 你们认识?”
里苏特朝雨宫翠投来略显复杂的探寻眼神,后者正头痛地揉着太阳穴,发出一声被命运殴打的哀叹。
“信得过的话, 直说也无所谓。”
已经和这群伙伴们朝夕相处好几年、非常确信都是能彼此交托性命的人, 里苏特轻轻点了点头, 朝着客厅里探头探脑的几人简短地解释了一句。
“是我侄子, 我看着长大的那种。”
客厅里一阵整齐的倒吸气声。
——不要用这种介绍小孩子的语气啊, 仿佛下一秒就要我打招呼说叔叔们好似的。
雨宫翠木着脸,终于忍不住将随身携带的打火机掏出来,准备靠着尼古丁抒发一下忧愁。
不料头刚刚垂下来, 就被毫无预兆伸到眼前的宽大手掌遮住了视线。
里苏特言简意赅:“没收了。”
他缓缓打出一个难以置信的问号, 提高了音量反问。
“不是吧, 亲爱的小叔叔, 您觉得我今年还是十五岁?”
后者沉默了一会儿,伸出的手一动不动,一点也不打算缩回去,还找了个非常正当的理由。
“这是室内,烟味儿散不掉,会很难闻。”
雨宫翠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客厅茶几上摆着的烟灰缸,里面的烟头满得快要冒出来。
贡献了其中百分之八十的普罗修特不自然地把手里的香烟掐熄,满脸的若无其事,似乎刚刚响应队长号召拒绝室内吸烟的根本不是自己。
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暗搓搓盯着这边,雨宫翠无奈地叹了口气,做了个妥协的姿势。
他把烟盒和打火机一并丢给里苏特,没好气地抱怨了几句。
“离家出走时候连再见都不说,发条短信就权当告别了,真的那么洒脱,干嘛现在又来摆长辈的架子?”
后者捏着乖巧后辈堕落为可悲大人的罪证心痛不已,闻言硬邦邦地怼了回来。
“我还没怪你不学好,居然主动加入了黑手党。”
各自握着对方把柄、精准刺中彼此软肋,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下,随即默契地选择吧往事翻篇揭过。
意大利人最重视家人,和里苏特当场认亲之后,暗杀小队众人的态度明显改善了不少。
剩下个别疑心强、警惕性高的,依旧以看打入我军内部的间谍的目光盯着雨宫翠。
久别重逢的激动和感慨并不代表里苏特会拿小队成员的性命开玩笑,毕竟在这个时间点,雨宫翠的出场身份实在太过可疑,完完全全站在暗杀组的对立面。
无论于公于私,他都需要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