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男人闻言蹙起眉头,沉声打断他,“慎言。”
小太监见他脸色不虞,有些诧异。
他跟着太子殿下多年,多少也了解他的性子,平日瞧着一直是沉默稳重的样子,时常过于严肃,但很少真的动怒。
方才他说那话,苏寒祁隐隐是有怒气的。
小太监心中一怵,立刻正色道:“太子殿下恕罪,奴才说错话了……”
苏寒祁收回视线,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声音低沉醇厚,“若是有选择,没有人会不想体面生活。”
他说完,雅人深致的眉宇缓缓展开,轻轻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看向烟楼的门口,眸光深远,“不必站在更高处去讽刺谁。”
小太监垂着头,一脸的恭敬,“奴才受教……”
……
沸腾喧天的热闹场景有所缓和,本来紧张的气氛在裴清绮不断的拒绝中冷却下来——
场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居然连王公子都瞧不上,那家可是富得流油啊……”
“王公子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卖玩意的,那周公子是丞相的义子,是个臭商贾能比的么?”
“看她会不会给周公子面子……”
裴清绮当作没听到那些议论,说是议论,周围的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看她的视线由一开始的狂热变得复杂起来。
男人热爱追逐美人,可若是被拒绝了,无甚风度的男子便会跃跃欲试开始泼洒脏水,试图将这种被拒绝的羞耻转移到女人身上。
便是美艳如裴清绮也难逃这种宿命,身为女子被议论,在这个时代反而是女子的错了。
周公子是那清早在外面请了乐手的人,他爱慕裴清绮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自然是不会错过这次摘花会。
他今日特意穿了一件绣金红袍,头发束起露出饱满的额头,一双狭长的凤眼满是轻佻的情意,周身甚至散发淡淡的馨香,比那女子还要精致几分。
周公子执着一把扇子,翩翩风度,对着裴清绮迷人一笑,“裴姑娘。”
裴清绮也笑着对他点点头,“周公子。”
美人一笑,当真是步步生花,周公子立刻心花怒放,急忙让身旁的小厮将他的花拿出来,递到她面前——
“裴姑娘,这是我家公子连夜让工匠赶制的,请您收下!”
小厮将手中的花展示出来,所有人见着都倒吸一口冷气,看着那用金子雕琢而成的雏菊栩栩如生,都暗自赞叹周公子着实有心。
旁人都是烟楼自行发放的真花,虽然艳丽鲜活,却也花期短暂,很快便成了干瘪的花尸。
这金子打造的花瞧着虽然俗气,却也算俗气的好看,且能常年保存不会随岁月风干,最重要的是,还值钱。
众人都看向裴清绮,想必她应该会答应周公子的,毕竟这般地位已然是她能高攀到最好的,还这般对她上心,有脑子都不会拒绝。
没想到裴清绮依然摇摇头,笑道:“烟楼的规矩是只能接受真花,这金子做的花太贵重,小女承受不起。”
她话说得委婉,可是旁人也听出来不过是找个拒绝的理由,顿时哄声又起——
“不愧是乌都第一美人啊,连周公子都瞧不上!”
“要我说这裴清绮有点蹬鼻子上脸了,不过一介瘦马,真以为自己有张脸了不起了,还想着攀更高枝呢!”
“她莫不是还以为有更好的男人瞧得上她?说起来一个瘦马,难不成还想嫁皇子?”
“真是被捧得太高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听着这些话,裴清绮也只是笑笑,当作没有听到。
捧人的是他们,踩人的也是他们,她从未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到头来也全是她的不是、全是她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