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束手无策的讨论声越发激烈。
“电除颤”这个词钻到沈寄耳中的时候, 他的太阳穴跳动的力度加大,连带着整个脑部都抽痛了一下。
沈寄迈步走向病床:“让开。”
一堆白大褂还凑在他前面,那片白连在一起, 被现在的沉重气氛一衬托, 像停尸房的裹尸布。
“都滚出去!”沈寄用力锤了下床头柜, 那上面的物品颤得掉了一地。
病房里瞬间寂静无声。医护人员们面面相觑,这病人身份特殊, 牵连到了南沈西戚两大家族,他的心电图现在紊乱成那个样子了都,而且还找不出病因所在, 他们能出去吗?人要是死了, 怪的还不是他们。
桌旁的戚以潦挥了下手。
医护人员们会意地退后, 站到了墙边,将病床前的位置腾了出来。
“不想活?”沈寄俯身,两只手撑着床沿, 贴近脸色灰白的青年, “小狗, 你的反骨呢?”
沈寄看他唇上坑坑洼洼的伤口,嗓音嘶哑:“你对付我的时候,那身刺不是很尖吗, 都敢忤逆我, 在我面前撒野,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 不服输不认命的那股子劲不是很足吗,为什么不想活了?”
说到后面, 沈寄的音量越来越低, 字迹黏在喉咙里, 犹如情人耳鬓厮磨的呢喃。
沈寄想起什么,背脊弯得更低了一点,他几乎抵上了青年的鼻尖,面色似嘲似无奈:“就因为昨晚让你跪祠堂?”
八成是了。
当时这小狗看他的那个眼神,让他心里扎的那根小刺,乍然间长成一片荆棘。
几个月过去了,一根刺都拔不掉,更何况是荆棘。
“我不知道你玩的什么把戏,连医生都查不出来。你醒过来,以后都不让你跪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沈寄抚摸青年的下巴,指腹描摹他清瘦的脸颊线条,冷笑着承认自己认输,“你的欲擒故纵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你赢了,小沈太太。”
戚以潦半搭着的眼睫微掀,下一秒,
监护仪发出警报。
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病房里再次变得混乱。沈寄反应过来的时候,胳膊被老友拉着,他人也已经不在病床边。
“心脏没有搏动了……电活动……”
“立即进行胸外按压!”
医护人员马上展开急求措施。
沈寄看着那具被不断按压胸壁的年轻身体,他的心脏又一次体会到了被多种情绪反复碾压的感觉,上次是他扇了他的这只小狗之后。
这次的感触比上次深几倍,心脏甚至发出了不堪负重的警醒。
没人看出他的心口在疼。
哪个地方撕裂了,风往里抽,一阵连着一阵。
沈寄下意识往病床前凑。
胳膊上的那只手加力,一把拽住了他。
戚以潦对上他茫然的目光,劝道:“老沈,你先出去。”
沈寄回神,大力甩开老友的手,他眉间落下蛮横的深痕,每一条纹路都渗满了充满敌意的,如同被人踩到逆鳞的愤怒。
戚以潦把双手抄进大衣口袋里,颔首:“我也出去。”他淡声道,“我们在这,除了妨碍医疗团队,起不到什么作用。”
末了又道:“那孩子已经站在死亡线上了。”
沈寄的呼吸滞了滞,逃离一般,他脚步一迈就离开了病房。
戚以潦没立即跟上,他缓沉地吐出一口混杂着烟草味的浊气,看一眼还在被一下一下按压的瘦弱身体。
小孩,坚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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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的心电活动一恢复,医护人员马上着手电除颤。他们都不知道,旁边站着一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