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某位不请自来出现的人, 宗九选择了无视。
他甚至没有抬眸多看一眼,指间仍然夹着那支燃了一小半的烟,烟灰耷拉着落到深黑色的台面, 散起一片灰黑色的烟尘。
烟雾背后,青年狭长的眉眼朦朦胧胧, 明灭万分, 看不真切。
吧台高处的暖黄色射灯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冷冽的光芒, 将脸上的阴影修饰地越发深邃, 不近人情。
毫无疑问,现在宗九的心情看起来并不算好。
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认知无端让恶魔有些不快。
他很少在魔术师身上看见过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除了他们两个针锋相对的时候。那个时候无论是宗九还是恶魔,彼此燃烧着的战意, 全部都属于另外一个人。
他们最真实也最稀少的情绪, 只因对方而生起。
恶魔这么不悦地想着,当然也就做了。
于是下一秒, 刚刚还在吧台里调酒的调酒师就被赶走,黑发男人鸠占鹊巢, 手指微动。
隐匿在阴影中的傀儡丝便自发缠绕在了酒瓶和调酒壶外围,另一旁, 悬浮在空中的镊子已经将冰块和柠檬盐准备好,随时可以取用。
他故意将手搭到魔术师抓着烟的手上, 白色的手套和苍白修长的手指交叉触碰, 明明什么也没有干, 仅仅只是接住下落的烟灰, 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暧昧。
“魔术师阁下, 需要调酒服务吗?”
男人紧紧盯着对方浅粉色的眼睛, 暗金色的瞳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你是我唯一的客人, 所以这一杯不需要额外加价。”
“当然......”他拖长了声音,抓住对方指尖充满暗示地轻碾。
“如果想喝第二杯的话,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宗九:“......”怎么办,拳头硬了。
他本来正在沉思的心情和思路都完全被打断,登时没了脾气。
一切工作都被傀儡丝和阴影做好的恶魔只需要像一场音乐会的指挥家那样,操纵着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炫丽的银色弧线,让它们去到应有的地方。
这一段调酒骚包又炫技,就像恶魔本人一样,从早到晚洋洋得意地散发着自己的荷尔蒙,就像无时无刻不在开屏炫耀自己的孔雀,叫人无可奈何。
“咚——”
一道高空抛物线后,新鲜出炉调制好的威士忌被推了过来。
调酒师撑在吧台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宗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动作。
恶魔也不在意,转而衔起青年的一缕白发,缠绕在指尖把玩,相当漫不经心。
“马上就是终局之战了,让我来猜猜,你们都商量了什么?例如,让你一个人上?”
“那你大可放心,你最后面对的只有我。”
他的语气格外和缓,“宝贝,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独属于我们的战场。”
“不过......难免会有些从中插手的蝼蚁。”
魔术师挑眉,倒也没有打断对方的话。
“想说什么就说,别在这里卖关子。”
这么明显的白送情报,不听白不听。
见对方终于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恶魔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他松开了手里的傀儡线,冰块便从半空中落到酒杯内,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亲爱的魔术师,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一切的妥协都有目的。”
男人意有所指,“特别是对那些有些小聪明,便妄想瞒天过海,欺世盗名的人。”
这个人指的是谁,他们两个心里彼此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