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报道就是不一样,仓促上马的江海首届房交会都没怎么打广告,便吸引了大批市民前来捧场。
苗姐作为市工会的编外人员,跟她丈夫一道组织大厂工会职工过来看房。
瞧见陈凤霞母女时,她先笑着递了瓶可乐给郑明明,夸奖了一句:“明明越长越高越长越漂亮了。”
郑明明礼貌地接过可乐,却没有立刻拧开瓶盖。
苗姐瞧了,在心中暗叹了口气。
到底不一样了。她还记得两年前头次见到这小丫头时,刚好单位发送清凉的物资。她随手拿了根绿豆冰棒递过去,这丫头整个人都亮了,还悄悄跑去找她妈,高兴地强调:“是绿豆的,有奶香味呢。”
现在,估计和路雪什么的,小姑娘都不稀奇了吧。
苗姐半真半假地跟陈凤霞抱怨:“你搞这么大的活动,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我也好过来给你帮忙。”
陈凤霞脸上满是笑:“我哪敢打扰你啊,怎么样,你家公子出国手续办完了吧。”
苗姐松了口气的模样:“哎,可算是把这小兔崽子送上飞机了。过去先上语言学校,然后再申请大学。”
陈凤霞在心中诧异,这折腾了也有年把了,她儿子居然连语言关都还没过?也够可以哦。
不过天底下就没当着父母面说孩子不是的道理。陈老板反过来还恭维了句苗姐:“等你儿子学成回来,你们就舒坦咯。”
苗姐不假思索:“回来什么啊。好不容易出去的,当然得留在外面。哎,就是外面东西贵,房子更贵。跟他们一比,咱们这里的房子简直跟白买的一样。哎,儿女都是债,还得给他筹学费。”
陈凤霞但笑不语,只泛泛地安慰对方:“先苦后甜嘛,会好起来的。”
旁边有职工喊苗姐帮她参考,到底哪个户型更好。苗姐赶紧同陈凤霞打了声招呼,匆匆过去。
这一年的时间,她倒像是老了不少。大概儿子出国的费用像座大山压在她跟丈夫肩头,逼得她华发早生吧。
郑明明看着苗阿姨离开的背影,不服气地嘀咕了句:“将来她一定会后悔的。”
陈凤霞笑了:“你又怎么知道啊?”
“因为社会主义必将战胜资本主义啊,我们是朝阳,他们是夕阳。报纸上都说要淘汰夕阳企业,加快发展朝阳行业。”
陈凤霞扑哧笑出了声。女儿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女儿上辈子的调侃,他们读书时政治书上还说社会主义必将战胜资本主义。结果等到他们大学毕业后,这话政治书都不提了。
好像是说二者终将都会进入共产主义社会。
不远处有人喊郑明明的名字,陈凤霞认出她同学陈志强还有吴若兰几个孩子的脸,笑着招呼女儿道:“过去玩吧,不要跑远了。中午到服务台等妈,妈妈带你去吃饭。”
郑明明赶紧跟妈妈道别,一路小跑着过去,小声问陈志强:“你妈来了吗?”
那模样,活脱脱地下党接头。
陈志强紧张得声音都在发抖:“来了,我说你有内部券,肯定能兑到奖,她才肯过来的。”
不然这半天功夫,她可以在医院帮病人洗个头,挣上十块钱了。
旁边的吴若兰立刻不满地皱眉:“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你这不是说郑明明妈妈在暗箱操作嚒。”
陈志强一副快要哭的表情,下意识地想要寻找邹鹏的身影。他跟女生熟,还是他哥儿们,有他在,自己才能感受到坚强的后盾。
可惜邹鹏去深圳啦,他妈要在深圳买房,想问问他喜欢哪一套。他家马上就是在深圳也有房产的人了。
一想到这点,陈志强就感觉心中微不足道的那点儿勇气迅速膨胀,都堵到嗓子眼,让他说话声音都坚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