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违法计划生育政策的妇女, 陈凤霞同志本来是没立场说这话的。可是即便是上辈子她家穷成那样,孩子的教育也没松懈过啊。
她跟郑国强累死累活,不就是在给孩子挣学费嚒。
这家子好了, 小孩都没钱上学,居然也有心情接着生, 真是够够的。
小王医生已经援疆一年了, 对当地的情况相对了解,倒没有陈老板反应激烈,她上车坐下就解释:“这边人的想法跟我们内地不一样。我一开始也觉得受不了, 完全不明白他们怎么能这样过日子。但是他们很快乐,是真的快乐,能够为生活中任何一点小事快乐。这种快乐让我觉得我以前在意的那些事情是那么的肤浅, 做人根本就没必要那么注重物质享受。”
好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逻辑模式。但是不上学这事儿在陈凤霞看来是不行的。她叹了口气:“这边孩子失学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小王医生也搞不太清楚, 因为她关心的是医学方面的问题。
“估计挺严重的。在这边, 最受欢迎的专业技术人员是医生和老师。大家受教育的程度都不太高。”小王医生叹了口气,“这事也不是我们能解决的,只能说看到了就伸把手。”
援疆干部有补助, 钱不多,她都掏出来给碰上的小孩交学费了。真到了这边,好多时候都会被强烈的无力感笼罩。
比方说大半夜跑到孕妇家里给人接生, 这放在江海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但没办法,当地传统就认为生孩子应该待在家里。不管你怎么说,他们永远都是一句:“真主会保佑。”
你要恨死了, 又不得不佩服他们生死有命的豁达态度。就比方说病人治疗效果不理想, 搁在上元, 不出意外, 必定都是场纠纷。这里好了,因为是真主的安排,还就没人跟他们吵跟他们闹。
“其实说到底,我感觉这更多的是思想观念的差别。”小王大夫叹气,“偏偏这个是最难改变的。”
陈凤霞陷入了沉默,新生命的降临带来的喜悦就这样被轻易地冲散。
不知道是看气氛消沉感觉过意不去还是什么,小王医生又笑着说了句:“他们家很高兴,他们以为你们是我的同事。一下子来了三个外面的医生,他们很开心。”
晕,就因为她跟穆总说汉语?
唉,真是够盲目乐观的。
夜色沉沉,只星星宁静地注视着陆地上的人。车子行走在星空下,车上静悄悄的,今晚值夜班的小王大夫已经发挥见缝插针争分夺秒休息的特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睡觉这事儿会传染,陈凤霞本来还愁肠百结呢,叫人家微微的鼾声一熏陶,也跟着跌入了黑甜乡。
这一觉,陈凤霞一直睡到太阳刺眼睛才睁开眼皮。她抬头朝外面一看,呵,天都亮了。太阳挂在天上,红的红蓝的蓝白的白,真好看。
克斯县的清晨宁静而温和,虽然太阳出来了,县城却像是还没有来得及苏醒,到处都是静悄悄的。这里时区不同,作息都习惯性地往后面挪两个小时呢。
陈凤霞虽然还没睡饱,却已经缓过神来,赶紧跟司机道谢:“师傅,您辛苦了。”
司机笑道:“没事,我回去就休息了。倒是你们还得忙。”
这确实是实话。陈老板和穆总过来不是为了旅游,就连夜间出急诊的小王大夫回去之后还要忙到中午吃过饭才能回宿舍睡觉。
司机先送小王大夫回医院,又将剩下的两位女同志载到县政府大楼。她们刚下车,就瞧见打着呵欠过来吃饭的张副县长等人。大家都是严重睡眠不足的模样。
然而因为有工作,张副县长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招呼大家先进去吃饭。他主动招呼穆总:“辛苦你们了,我们今天先过去看田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