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圆脸,大眼睛,扎着个低马尾,素净得近乎朴素。
怎么这么叫人惆怅呢?聂九罗指尖轻轻抠擦着丝质的床单,继续听炎拓往下说。
“我找到了许安妮租的房子,听人说,她已经不工作了,也几乎不出屋,一两天点一顿外卖,白天黑夜地在家里宅着,现在还欠着房租。”
聂九罗嗯了一声,顿了会才说:“那你是什么想法?”
炎拓沉吟:“我想着帮许安妮解决一下工作……”
聂九罗打断炎拓的话,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炎拓,雀茶没去处,你想让她进你的公司;余蓉没找着工作。你又想让她进你的公司;现在轮到许安妮处境不好,你还想让她进你的公司,你开的是公司,还是收容所啊?”
炎拓说:“那……开公司,不就是可以增加劳动力、解决就业问题的吗。”
聂九罗在这头翻了个白眼,但心底深处,柔柔地软了一下。
她觉得,炎拓的心很软。
一次两次,他都是能想到并体察许安妮的那个人,不像她,一次两次,都忘在了脑后。
她的处事逻辑是谁都问题一堆,就该自行成长,以及,以硬碰硬,你惹我,我就要抽你,不能明抽也得暗搓搓地抽。
炎拓比她柔和,也比她宽容,但说来也怪,她反被这性子吸引——也许这是两人得以能够最终在一起的原因,不像之前的男朋友,都是被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给嫌弃没了的。
她说:“要我说,就该当头棒喝,让她清醒过来。长痛不如短痛,把吴兴邦这种货色当生命里的光,不荒唐、不讽刺吗?对自己的人生都是个侮辱。”
炎拓头疼:“我也想啊,但地枭这种事,太复杂了,没法跟她说。”
再说了,即便讲了,许安妮也可能把他当神经病给打出来。
聂九罗说:“你让我想想啊。”
***
许安妮迷迷糊糊间,被捶门声吵醒。
她像游魂一样坐起身来,肿胀的眼睛眯缝着,半天搞不清楚状况。
谁?谁来敲门了?房东?
不是说好了下个月再来收吗?这世道,人说过的话都像狗屁,翻脸就变。
她懒洋洋地下床,一脚踩扁一个塑料饭盒,那是昨晚吃的炒饭,就扔在床边。
许安妮打着呵欠走到门边,却没开门,只是直勾勾盯着门背板:也许,外头会以为里头没人,等不耐烦自行走了。
过了会,捶门声停下,有女人的对话声,断断续续传进来。
——没找错?是这家吗?
——绝对没错,阿邦给的就是这个地址。
阿邦?
许安妮脑子里一激,整个人都发抖了,她几乎是飞扑过去拉开门,话都说得颠三倒四:“阿邦……谁找?我是,是我!”
门口站了两个女人。
看清来人的长相,许安妮怔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兴邦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一个人高马大,光头,眼神凶悍不说,头上还纹了条蜥蜴,第一时间让她想起混□□、杀人不眨眼的打手。
另一个烈焰红唇,大波浪,金粉色的眼影晃人的眼,细高跟踩得别有风情,一看就不像良家妇女。
这得是交际花那种类型的,或者大佬的情妇吧?
许安妮口吃:“你…你们,谁啊?”
余蓉跟她确认:“许安妮?”
“是啊。”
“那找的就是你。”
说着,余蓉一把搡开许安妮,大喇喇进了屋,下一秒,她踩扁一个圆的塑料饭盒,里头剩了点麻辣烫的汤水,晃晃漾漾。
这真不赖她,屋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