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 冲刷尽了脏污与血迹,赶在清晨时分堪堪停了。
曲漾还未打开帐篷走出去,便听到外边有弟子像是被吓到了, 破了音地惊呼。
他收起帐篷步出,清新的空气不断涌入鼻腔, 显得那一缕缕血腥味格外明显。
前边有一群弟子围在了场地正中, 曲漾偏头看去, 视线穿透人群,看到被围在中央的几人。
二长老一动不动地仰面躺着, 鼻青脸肿,身上半点灵气都无,惨兮兮地挂了彩, 此时他却顾不得太多,正神色惊恐地看向横在自己腿上的残肢。
是那位大师兄的胳膊。
昨夜二长老临阵脱逃,抛下宗门后辈,等回去自会有剑朝宗的规法惩戒,因此只有一两个平常便在他那受了气的弟子,见他虎落平阳立刻报复回来,顶多就是拳打脚踢了一阵, 对修士来说并无大碍。
那几名魔修可就惨了,左右交由宗门处置也是一个死字,有些弟子对昨晚的妖兽潮还心有余悸, 如果没有薛聆羽和楚骁他们肯定会死在那里。
因此这些弟子对作俑者残酷得不近一丝人情,严刑逼供出魔修下手的动机, 利剑、术法便招呼了过去。
其中有性子凶戾的弟子, 唯恐引来妖兽, 特意等众人启程的一个时辰前下死手。魔修在折磨当中失了呼吸, 死相一个比一个凄惨。
这会儿倒是威风起来了。
曲漾觉得有几分好笑,他也确实笑了出来,一片静默当中,笑声清晰地传进每个弟子耳中。
“薛师兄……”
听到熟悉的嗓音,围在尸体旁的弟子登时一个激灵,纷纷回过头来,僵立在原地嗫嚅着,却不敢再说什么。
“薛师弟,昨晚睡得可好?”
吴喆走来微笑着问,话语间满带关切。
曲漾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一众弟子身上,无奈笑道:“劳师兄挂怀。说实话,我只在方才小憩了会儿。此前唯恐又有兽潮来袭,一直保持清醒,想着万一出点什么事,也好及早反应。师弟师妹们还没有真正成长起来,离不开我把控全局。”
“……”
吴喆仔仔细细端详着,曲漾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黑眼圈也没有,哪里有熬夜的迹象?反倒是刚刚过来的楚骁,眼下青黑了一片。
吴喆一看到他就脑仁儿疼,偏偏薛聆羽今时不同往日,下山做了趟悬赏任务,回来便像是被人夺舍了一样,剑意超然,不论是实力还是心思都深不可测。
因此哪怕薛聆羽昨晚只一句句抖出楚骁的底牌,其余时候都在冷眼旁观,对他们的呼救一概不理,明显是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哪怕所有人敢怒不敢言,却也得在他的强横实力下低头。
憋屈,但不得不如此。
这次启程没有遇到什么波折,剑朝宗一行人在黄昏时分抵达了丹阳宗。
二长老被押回宗门,仍是吴喆负责主事,与其他宗门来往。
曲漾不关心这些,他跟在一名引路的外门弟子身后,往玄清祖师住处行去,路上同楚骁闲谈。
“忘了问,昨晚师弟睡得可好?”
楚骁狠狠磨着后槽牙:“承蒙师兄厚爱,自然是不错的。”
“师弟,这儿没有外人,不必强颜欢笑,我又不会笑话你。你昨晚钻进师妹的帐篷里,我昨晚出来起夜不小心看见了,你……你非要修炼那门《天衍诀》,到了如今难以给师妹幸福,看这黑眼圈,怕是愁了一夜。”
“唉,我是真的心疼你,年纪轻轻碰上这档子事儿。”
“不过你先别急,急也急不来,师兄也正给你想着法子呢。”
楚骁脸都气青了:“师兄,我……”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流涵忽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