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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刑来的时候, 长街上已经清空,佛塔附近已经换上禁军队长和亲王人马。
容仪一个人坐在原处。
他已经没有哭了,但仍然红着眼睛坐在原地, 像一个迷路找不到家的孩子。
周围那么多侍卫, 却没有一个人敢接近他,也没有一个人来扶起他。
兰刑踏入佛塔,旁边有兵士拦住, 他冷声说:“我来接明行。”
他下来时, 被容仪嘱咐等在姜国国界处, 等他见了他的心上人后, 再来带他过去。他左等右等, 没有等来容仪叫他,却依稀听见姜国巨变,那之后的事情, 他都已经听说。
“你不能进来!”围着的侍卫很警惕,“佛子有令, 任何人都不要妄想接近、伤害护国神!”
“伤害?我是来接他回去的。”
兰刑声音更冷了,他目不斜视,指尖隐隐凝出光华,掷地有声地问道, “凡人何必惺惺作态。既然要害他,何必磋磨他?”
“你是谁?未曾见过你。”
兰刑笑道:“你没见过的事多着呢!”
“等一等。”
青月满头大汗地从旁边冲了回来, 比了个手势让拦住兰刑的人都退下。他刚刚从宫中一路急行回来, 气喘吁吁:“等等,不要伤他, 我记得他, 他是——”
眼前的少年虽然有了一些变化, 但他认出了他:昔日在青月镇播撒雾雨的那个少年。他比初见时长高了不少,服饰打扮更加精致,但气息却是一样的阴沉冷肃。
他脊背挺直地站在那里,就像一把漆黑的刀。
“执行人,”青月加重语气,“都退下!不要伤他!”
兰刑瞥了他一眼,这一刹那,青月感觉到自己仿佛被一匹狼打量了一眼。
容仪一看到他来,眼圈又红了,他哽咽道:“今日的一切你就当没看见,这应该是当师父的最丢脸的一天了。”
“没关系。”兰刑半跪下去,乌黑的眼眸凝视着他,“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这里人欺负了我的师父。走,师父,我们回梵天,这个地方我们不必再来。”
他伸手握住他的肩膀,容仪咬着牙说:“好,我们走。我有点……站不起来。”
他伸出手,手指有些发抖,有血顺着手腕慢慢滴落下来,一片温热。
容仪的声音很轻,虚浮无力的样子,眼泪又冒了出来:“有点疼,应该是伤口裂开了。”
他努力忍住不哭,兰刑俯身把他扶了起来,揽在自己肩头,稳稳地扶住他。
容仪全部的身体都靠了过来。
这一刹那兰刑发觉,容仪很轻,甚至一只手就能拥入怀中,掌握他的肩膀。这平时强大骄傲的神灵,如今也呈现出精致、脆弱的一面,摇摇欲坠,就仿佛……顷刻间便可摧毁。
这一刹那,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地擦掉了他的眼泪。
湿润的睫毛从指尖掠过,如同过了电一样。
周围人都看着他们,兰刑冷声笑道:“今日你们姜国对明行上神所为,终有一日会遭到报应!回去转告相里飞卢,他与天运为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相里飞卢并没有出来,只有青月剑横在佛塔的地面上,深青色的剑身冷厉泛着兵刃的光芒。
他平日剑不离手,连睡觉都会把剑握在手中,此时此刻,这样的护国神剑却丢在了地上。
容仪说:“算了,我们先回去。”
他的声音仍然哽咽,似乎是不想再听见相里飞卢的名字,又有些茫然地说了一句,“有些疼。要快点回去找昆仑神君,然后,也请你们转告佛子。”
容仪拼命压抑住哭音,对着青月说,“我再也不会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