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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国敬佛, 更是敬他如天神,皇家佛院特意清空、收置、装点,国王亲自领路, 与那小罗刹一同迎接他。
层层仪仗与銮驾, 富丽堂皇, 璀璨一路。为表尊敬, 宫灯悉数亮起,将入夜后的宫殿与城池照得亮如白昼。
所有人都在看他, 或是惊叹,或是议论, 或是欣喜, 然而相里飞卢垂着眼, 神情甚至没有变化, 眼神中剩下的已经不是淡然, 而是漠然。
这种漠然让人不敢亲近他,也不敢打扰他, 如同立在死灰上缓慢燃烧的火, 虽然容颜不老不改, 但却再也没有从前的平和与安宁, 只剩下胸中最后一线热气,破釜沉舟地想要抓住, 接近魔怔。
天色已晚, 室内点起檀香与佛灯,年轻的罗刹立在庭院里,好奇地向护院探听家里边的情况:“大师休息了么?”
“不知道, 佛子让我们不要打扰。”
“我请了陛下命令, 容我进去与佛子商议讲经事宜, 我还有珍藏的神兵图谱想要先给佛子看。”
“好,你进去吧。”
罗刹行礼后,踏入院中,轻轻敲门:“大师,请问您现下有空闲吗?晚辈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
“请进。”
相里飞卢并未动身,他端坐在房中,手中动印,仍然在追踪容秋的位置和痕迹。这个法决要耗费的心力与精神极大,罗刹一进门,便感到室内一股沉重压抑的力量直冲过来,几乎冲得他倒退一步。
他往房中望去,只见相里飞卢缓缓睁眼,抬头,这一刹那一双魔眼活跃异常,双眼在烛火眼影下显出逼人的猩红色,这一刹透出接近冰冷的凛冽来,让人心头不由得一阵悚然。
看来传言果然不错,佛子的确是已入魔障。
罗刹小心地踏入室内,在相里飞卢面前坐下,小心地说:“我来此处,是想问佛子近日是否有空为国院诸僧讲经,可否多留一段时间。这是我们与陛下的心愿。”
“可以。”相里飞卢说。
随后没有更多的话了。相里飞卢收回视线,像是已经忘了还有一个人在这里。
罗刹又小心翼翼咳嗽一声,说:“……佛子,还有一件事。近日有神兵流入婆娑城,引发了一些议论,我带来了那神兵的图谱,您有空看看吗?是否认得?是否为真?”
“来。”相里飞卢说。
罗刹于是将袖中的神兵图献给了他。这份图纸古旧而精密,带着细雨与润泥的气息。
上面画着一把长剑,样式古朴,只求锋利与稳定。仅有的纹样都是繁复细密的除妖咒术,带着强大的克杀力量。
相里飞卢只扫了一眼,便说:“是把好剑。”随后便将神兵图顺着桌子退了回去。
时间太快,罗刹怀疑他没有看清,他憋了一会儿后问道:“是否为真?”
“什么为真?”相里飞卢微微皱眉,“凭兵器图谱无法判断,况且,我没有见过这把剑。”
罗刹怔住了,眉毛也跟着皱起来,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话,但最后还是压住了没有说。
他低声问道:“佛子……近年回过姜国吗?”
相里飞卢抬起眼看他,暗红的某种仍然没有任何波动。
“没有。”
他说。
*
婆娑国身处一处绿洲中心,四时风物俱佳,又正值初春节气,雨水多,有些寒冷。
城外绵长的青石路与山林间,一辆光鲜亮丽的马车咕噜噜前进着,车夫蓑衣斗笠,御马缓行,车辆颠簸,跨过一个横坎时剧烈震动了一下,马车内跟着传来了一声“哎哟”。
这声音没什么平常的,普通少年人的清透,却带着一些慵懒和纯然的意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