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盘雪魔芋倒入汤, 院内杯盘狼藉。
众人喝完最后的几口汤,起身各自散去。
杨婉收拾好锅碗,打水去院中洗漱。
邓瑛披着衣裳坐在床边等杨婉回来。
墙上的葡萄藤上偶尔传来一两声鸟叫, 四下安静,那声音也越发显得清幽。
不多时, 院子里的响动都静止了, 杨婉反手一面挽发一面走进来。
她穿着拖鞋, 吧嗒吧嗒地在屏风后走来走去。
“婉婉,你在做什么。”
“哦。”
杨婉应了一声, “我在倒水。”
她说着端着一壶桔梗泡的蜂蜜水走进来,放在床头, “喝了好睡觉。”
说完递了一杯给邓瑛, “快上去坐着。”
邓瑛捧着水杯坐到里侧, 杨婉拉开被子捂住他的腿,自己也脱了鞋子缩进被中, 两个人端着水杯并坐在一起,杨婉看着杯中的热气,随口问道:“你回宫以后, 还住回护城河那边吗?”
邓瑛摇了摇头,“我住养心门后面。”
“何怡贤之前住的地方?”
“是。”
杨婉放下水杯, 转过身拢起被子,侧躺在邓瑛身边, “以后要好好行礼叫你邓掌印。”
邓瑛没有说话, 他合上摊在膝盖上的书,伸手将它仔细地放在床头,而后撑着床面,跪坐下来。
他低垂着头, 不敢看杨婉,双手按抠在自己的膝盖上,棉质的亵裤被抓得起了皱。
杨婉也跟着坐了起来,“你干什么呀。”
邓瑛手指又捏了捏,“婉婉你想吗?”
“想什么……”
“我洗过澡,我是干净的。”
他打断杨婉的声音,说完却像等待判罪的人一般,低头闭上了眼睛。
杨婉伸手握住他捏在膝盖上的手,但他却仍然紧紧地抓着裤料。
“邓瑛松手。”
“啊?哦好……”
他忙松开手,杨婉轻轻地抬起他的手腕,“你的手腕上有伤。”
邓瑛看着自己的手指,“婉婉,我可以不用手。”
“我不准。”
她说完这句话,挪着膝盖坐到邓瑛目前。
“邓瑛,你躺下来。”
邓瑛摇了摇头,“让我来做吧。”
“不听我的话了?”
“不是,我听你的话。”
“那你躺下。”
邓瑛沉默了很久,最终伸开腿仰面躺下。
杨婉待他躺好后,侧头吹灭了近床的灯。
屏后的灯仍然亮着,透过屏风落在床帐上,温暖而柔和。
“闭眼睛。”
“婉婉……”
“别担心,闭眼睛。”
邓瑛闭上眼睛,额头上便落下了一个温柔的亲吻,与此同时,一只手笨拙地撩扯着他的汗巾,显然不知道带结的要害在什么地方,邓瑛忙摁住那只手,“婉婉,不要这样对待我。”
“行。”
那只手应声轻轻地从邓瑛的手掌下抽了出来,反覆在他的手背上,“好,那你自己来。”
他不敢不听杨婉的话。
巾一开,他又要面对衣冠之下那必输的局,但在杨婉的居室里,他自认连投子认输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杨婉不准他输。
“邓瑛,你的背太硬了。“
她说着,手掌轻轻地笼住了他的刑伤处。
自从他掌管东缉事厂以后,再也不必像其他太监一样,三年一“刷茬”,那点刑余之后的软骨,逐渐有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