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蕙脸上飞起红霞,啐她:“你讨厌!”
银线不依:“你现在不改,明天也得改啊。我问你,你明天可一下子改得过来?不如现在先练一下?”
温蕙一想也是,遂吸口气。
银线眼巴巴地看着她。
哪知道想得容易,那个称呼就在舌尖上,想吐出来却不是那么容易。温蕙憋了一会儿,终于声如蚊蚋般地说:“夫君……”
“啊?”银线把手搭在耳朵上,“你说啥?”
温蕙跺跺脚。反正四下无人,房中只有银线,她再吸了一口气,这回音量起来了:“夫君说,今晚没我的事了,咱们可以歇了,好了,你满意了吧!”
银线捂嘴乐。
温蕙哼了一声,一边向里走,一边便自己去解衣带。
银线忙过去:“我来。以后,都我来。”
温蕙道:“我又不是没有手。”
银线道:“你看刚才青杏梅香,可许你自己动手了?入乡还得随俗呢,何况是嫁了人家,自然要跟着夫家的规矩走。以后啊,你少夫人的架子端起来,凡事叫我,可别跟以前似的自己往上冲,咱可不能让人小看了咱们。”
温蕙闷道:“知道了。”
银线又小声告诉她:“刚才刘妈妈在厢房理箱笼,听见说姑爷过来了,忙不迭地也过来了,就在明间里候着。看姑爷走了,她才放心回去……”
温蕙不解:“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新婚夜,少年男子一身酒气地过来。她家姑娘还是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刘富家的怎能放心,当然是得盯着那喝了酒的新郎离开,才能放心。
银线比温蕙大些,又时常与百户所军堡里的人打交道。乡下人的确粗鄙些,言谈中常常不太讲究。银线便懂得比温蕙多些。
刚才陆睿调笑那一句,温蕙没听懂,银线隔着帐幔倒是听懂了。
只是温蕙一派懵懂,银线反不好解释了。只想,这姑娘都嫁了人了,什么时候才能真长大啊。
又想,待九月里她及笄的时候,温夫人还要过来。到时候必会在圆房前教她了,这事轮不到她操心。
银线便没解释,含糊了过去。只才帮温蕙解了衣裳,卷了袖子,刚拿来齿木和青盐,落落回来了。
“姑娘!”她脚步匆匆,略显慌张,“圣人、圣人崩了!”
圣人便是皇帝。于百姓心中,皇帝便是这天上的太阳。
银线吓得一松手,青盐洒了一地。
景顺五十年三月里,皇帝驾崩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各州各府。一同传来的还有新帝登基的消息。
皇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外人不知道,只知道阁老们被宣入禁中,皇城大门便落锁,十多日才重新打开。
张贵人所出的五十二皇子登基称帝,改元泰升。
诏令诸王各在封地凭吊,不得入京。
新房里,三个小姑娘都被这消息吓懵了。
纵落落出身官宦家,也不懂这消息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本能地感到害怕。
陆府的喜宴已经乱了,远远地,听到许多不真切的嘈杂声。
温蕙茫然:“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很快就知道了。
这一天是个吉日,江州城里办喜事的不止陆家一家。如今街上,已有衙役敲着响锣挨街挨巷地向百姓宣告景顺帝殡天,泰升帝登基的消息。
百日之内禁宴饮、音乐、玩乐、嫁娶。
官宦之家需服国丧。
梅香快步进来传达:“所有喜绸、吉服、红烛都要撤了。外面已经在撤了。少夫人这里也得撤。”
温蕙与银线面面相觑,问:“那,喜宴……?”
“已经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