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祖母跟前会对母亲冷淡,但不是真的,母亲不要当真,不要真的难过。
陆夫人回忆起这些,眼睛忽然模糊了。
翌日天亮,温蕙醒来。
她伸个懒腰,拉拉韧带,穿着中衣中裤便先在房中扎了一炷香的马步。
在温家的时候,通常都是在院子里扎。只女子扎马步的样子肯定是不够雅相的,在温家自然无事,但温蕙直觉,若她扎马步的样子被陆家的丫头们看到了,她们或许面上不敢,但心里一定会笑的。
温蕙也是有心眼的。
银线和落落听到她里面动静起来,便进来了,收拾床铺、打理今日要穿戴的衣裳首饰。
扎完了马步,练完了基本功,温蕙套上练功的短打,从箱子后面摸出了她的棍子,拎着便去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人也都已经起了。
青杏、梅香已经在茶房里烧热水。孙婆子、宁儿、彩云在院中洒扫,燕脂拿块抹布擦拭着檐廊下的条凳。见了她,俱都屈膝喊一声“少夫人”,一派清晨景象。
“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温蕙提着棍子走下台阶,只提醒,“离我远点。”
宁儿、彩云便都避开,只已经见识过了,现在也不会再惊讶了。少夫人一根长棍舞起来,虎虎生风,神鬼莫测的,煞是好看。
待收了棍,温蕙才感觉是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晨练强度。然后回房洗漱梳头换衣裳,往上房去请安。
媳妇晨昏定省的时辰都是有讲究的,媳妇来的时候定是公公已经走了,以免公媳碰面尴尬。温蕙虽和陆正同在一个府里,却是极少和这公公碰面的。
至今,她熟悉了陆睿,熟悉了陆夫人和陆夫人身边的乔妈妈、杨妈妈等一干人,公公陆正对于她,却始终仿佛一个陌生人。
陆正若宿在上房,陆夫人便须起得早些,服侍了陆正用早饭。等陆正走了,儿媳便正好也来了。若陆正不宿在正房,陆夫人还可以多睡一会子再起,起身了,儿媳便也正好来了。
现在陆正宿在上房的时候不多,陆夫人乐得轻松。
温蕙来了,陆夫人便和温蕙一同用早饭。
饭用完了,院子里等着回禀的媳妇子已经规矩排了一队。陆夫人和温蕙坐了正堂,一个一个地唤进去回事。
天下的家务都是差不多的,只陆家人多,事更多一些。最重要的是,于银钱、用度上的标准不太一样,温蕙须得细听,对自家的用度心里有个数。
只让温蕙咋舌的是,许多事都得提前许多日子便开始操办。譬如现在还是春日里,前两天她便帮着打理府里下人做夏装的事。
而今天,竟然已经把端午的节礼提上日程了,这其中就有青州少夫人的娘家,也就是温家。
原来是一些离得远的人家,须得算好路程时日提前将节礼上路,怪不得江州青州离得那么远,每份节礼都能赶在正日子前抵达。
只温蕙想,她哥哥们走了才几天啊,马上陆家的端午节礼就要出发了。
怎么就不能当时让哥哥们一并直接带回去,多省事呢。
就不。
就得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