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唯问完话, 从值房里出来,心情并不见好。
扶夏留下的账册,是记录银子出库的, 至多只能证明当年指使林叩春买药的是何鸿云。
而那趟运送白银的镖车, 打的是药材买卖的旗号,除非找到当年的发镖人, 这趟镖很难跟洗襟台扯上干系。
当年的发镖人会是谁呢?除了与何鸿云勾结的魏升、何忠良,以及木料商徐途,不做他人想。
可是这三个人都已经死了。
何鸿云做事太干净了,时隔五年,他们能找到一个苟活下来的王元敞,几乎堪称天意,除此以外, 再没有别的活口。
王元敞能给出的证据只有这么多。
他被软禁得太久, 将人情看得很透, 也许当初他被一大家子挑出来,送到祝宁庄当人质时, 心就凉了, 等江辞舟问完话, 他也没打听自己何时能回家,只托付玄鹰卫给他的父亲带话,说自己尚好。
江辞舟多日没来衙门,还有点急务要处理, 这边忙完,很快赶去外衙, 祁铭正要引着青唯去另一间值房里歇息, 身后, 章禄之忽然唤道:“少……夫人,留步。”
这一声“少夫人”,他喊得不情愿,在他眼中,青唯始终是个劫囚的贼。
但是阳坡校场杀得那么厉害,虞侯信任他们,把后背交给他们,适才问证,虞侯也没让他们避嫌。
他章禄之绝非一个小肚鸡肠的人,至少在公事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两个证人听说少夫人来了,称是想见少夫人。”
青唯知道他指的是扶冬和梅娘,“她们在哪儿?”
“就在隔壁院子。”章禄之道,原地杵了一会儿,“我带你过去。”
扶冬和梅娘住在一个单独的院落,青唯一到,她们听到动静,立刻迎了出来,青唯疾步上前:“梅娘,您的伤怎么样了?”
“玄鹰司请大夫看过,眼下已大好了。”梅娘说着,便要与扶冬一起拜下,“阿野姑娘侠肝义胆,祝宁庄一遭,多谢姑娘相救。”
青唯扶起她们:“二位客气了,我闯祝宁庄,亦是有所求,谈不上一个救字,倒是二位助我良多,我尚未谢过。”
梅娘笑道:“好在眼下平安了,我扶冬说,何家的案子尚未结,不知阿野姑娘近日可有闲暇?”
“怎么?”
梅娘看了一眼不远处立着的章禄之,没将请求说出口,只福了福身。
青唯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薛长兴堕崖后,一直杳无音讯,要说梅娘还牵挂谁,只能是他了,只是薛长兴这三个字,不能当着章禄之说。
青唯道:“此事您不必多虑,我自会放在心上。”
扶冬见青唯与梅娘叙完话,学着梅娘喊了声“阿野姑娘”,她问,“今日阿野姑娘可是去见祝宁庄救回来的人质了?”
青唯点头“嗯”一声。
“那这些人质里,可有……可有先生?”
她问的是徐述白。
青唯道:“那些人质都是药商,多数已经死了,尸身玄鹰司已经辨认过,当中没有徐先生。”
青唯其实知道扶冬为何要这么问。
徐述白的叔父徐途,就是当年帮何鸿云牟利奸商,洗襟台坍塌后,徐途一家被灭口,徐述白上京告御状,自此杳无音讯,极有可能落在了何鸿云手上。
起初得知扶夏馆关着人质,青唯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徐述白。
可是,倘若徐述白落在了何鸿云手里,怎么可能活着?
扶冬眼中浮起明显的失望,她欠了欠身:“我知道了,多谢姑娘。”
这里是衙门重地,青唯一个家眷,不好多留,正好外头传话说江辞舟的差务办好了,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