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唯火急火燎地往正堂赶。
到了正堂帘后, 才意识到自己这么闯进去有点唐突,说不定顾逢音登门不是为她的事呢。青唯静悄悄立在帘后,听他们说了些什么。
“……老朽想过来信, 但是洗襟台的案子闹得这么大,殿下在京中肯定有的忙,提前告诉殿下,殿下必然派人来接, 这不是添麻烦么,眼下上京也方便,到了京里再登门也是一样的。”
谢容与问:“顾叔眼下可有落脚的地方?”
“有的,老朽城中有铺子,院子拾掇拾掇, 也是间体面宅子。”顾逢音说着, 迟疑道,“只是老朽有一事相求,不知殿下能否出面打听?”
青唯呼吸一滞, 在帘后祈求,可千万别是她的事。
“是这样,老朽此次上京匆忙, 在半路遭遇劫匪, 幸得一个姑娘相救。这姑娘是陵川人士, 家中是开武行的,因此有些拳脚功夫。早年这姑娘家中为她定了亲, 未婚夫婿也有出息,考取了功名, 还在京中做了个芝麻官, 可惜几个月前, 这未婚夫婿似乎因着什么事,被冤枉入狱,老朽那恩人姑娘心急如焚,决定上京请冤。老朽既得这姑娘相救,这一路自然与她同行。她十分有礼,一个小姑娘,半点不娇气,路上对老朽多有照顾,老朽呢,自然也体谅她的难处,京中这样大,她一个姑娘再有本事,人生地不熟的,想要请冤又该找谁请冤呢?实不相瞒,昨天我们到了客栈,她为了她未婚夫婿的事情奔波,竟是一夜未归,老朽实在担心她,思来想去,只好麻烦到殿下这里,不知殿下方便相帮与否?”
谢容与道:“这是小事,我差人去问问就是,不知这女子的夫婿姓甚名谁,在哪个衙门当差?”
“名字老朽不知,说来却巧,他跟殿下一样,单姓谢,眼下在司天监当差,似乎是个管漏刻的。”
谢容与听到“谢”字一顿,他忽然想起,昨晚祁铭提起青唯的行踪,说她似乎跟一个中州商人同路上的京?
还有上回在上溪,她编排的那个“成日沾花惹草,为了攀高枝跟高门千金结亲”的负心汉,不也姓谢?
谢容与问:“那么敢问这位姑娘姓……”
“她姓江,水工江。”
谢容与淡淡笑了笑,不期然回过头,朝门帘处望去。青唯正将门帘掀开一条缝,往正堂里探看,见他招呼也不打就望过来,蓦地将帘放下,后退好几步——他好像知道她在这儿似的。
谢容与往椅背上一靠,坐得身姿舒展,“哦,那这位江姑娘还说过什么,顾叔不妨展开说说。”
“别的就没什么了,她话不多,如非必要一般不开口,只提说她家中有尊长反对她的亲事,尤其是娘家一个舅舅,总是使绊子,不然她早就嫁了,岂能等到今日……”
顾逢音把“江姑娘”的事说完,又坐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便要起身辞去。
谢容与在宫中长大的这些年,见过的京外人,除了远道而来的祖母和几个族中尊长,再就是顾逢音了。顾逢音与谢氏渊源颇深,当初做买卖发家,就是靠谢氏帮衬。长渡河一役后,三万将士战死,劼北一带多有遗孤,顾逢音甘作表率,带头收养这些遗孤。那年他还专程到京中公主府拜访,说家中的孩子里,有几个十分机灵,以后可以送来给小公子当侍卫。这话本来是一句戏言,本来么,宫外人不经层层选拔,如何能跟在堂堂昭王身边。无奈后来洗襟台出事,谢容与带上面具变作江辞舟,从前身边伺候的人不能用了,顾朝天和顾德荣便由荣华长公主亲自挑了,来到巍峨的上京城。
谢容与把顾逢音送到府门外,对朝天和德荣道:“你们这几日不必在府里伺候,只管去陪顾叔。”
“不必不必。”顾逢音忙道,“老朽就是怕给殿下添麻烦,要不是为江姑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