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之后邪气更重,于是以往的爱恨情仇、恋慕渴望都抵不过作为妖邪的本能,他只想要杀戮和报复?
无数念头闪过季雪庭的心头,让他眉头微微皱起。
不,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有什么地方说不通。
季雪庭心中想道,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自己之前在魂楔中看到的那些过往,还有吴青那一日在自己房中喃喃自语,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的表情。
“君道一。”
他开口。
金乾多望向了他:“雪庭,你说什么?”
季雪庭握紧了手中魂瓶,开口问道:“师兄,你说之后几百年你都在截云山观察君道一设下的阵法,这也就是说,这几百年,君道一都没来看看自己亲手设下的这座大阵?”
听到这里,金乾多愣了愣。
“是,是啊。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大概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对君慕青也是仁至义尽了,无须再过多关注。”金乾多说着说着,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对。
季雪庭反问道:“他不顾五雷轰顶,魂飞魄散的天罚,设下大阵为君慕青洗魂,可设下大阵之后他却又对他不闻不问,这是不是有点奇怪?”
金乾多此时的表情已经很是僵硬了,他干巴巴地开口回答道:“君道一这家伙性格便是如此吧。况且我最后一次见他时,他曾对我说过,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从此便要与我别过,再不……”
金乾多的声音忽然卡在了喉咙里。
季雪庭盯着他,追问道:“再不什么?”
金乾多开始挠自己的后脑勺。
“我,我不记得了。”他顿了顿,紧接着急急忙忙地补充道,“当时我和那家伙殚精竭虑,不对,是他殚精竭虑,我担惊受怕,布下了大阵,之后我们两人便跑到花果仙的酒窖那里去喝酒了,你也知道的,一喝上头,就有点控制不住。当时我都醉得魂魄不稳了,怎么可能还记得清他说了什么?就他说他要去做那件很重要的事情,我都怀疑可能是我醉糊涂了臆想出来的。反正等我酒醒之后,君道一早就不告而别了,就留下我一个人待在酒窖里,被花果仙发现之后差点没当场打死。”
“而这么多年未曾见面,你也丝毫没有担心过他的安危?”
“啊?我担心君道一?我吃饱了撑着吗?”金乾多用手指着自己鼻尖,震惊地接话道,“他之前与你关系也不错,多多少少还教导了你那么些歪门邪道的功夫和伪装手段,你不也没跟他见过面,你担心过他吗?”
季雪庭被金乾多这话问得哑然。
但是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却变得愈发浓烈。
君道一跟师兄大醉分别,说自己要去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而等到季雪庭再见到他时,他已经是一道对自己过去一无所知的少年鬼影……不,季雪庭甚至都没法确定,那少年吴青,真的是君道一吗?
就在季雪庭这么想的一瞬间,他手中的魂瓶忽然轻轻地晃动了一下,下一秒,层层叠叠的封印与禁制竟然齐齐碎裂开来。
禁制和封印被强行破开,魂瓶在季雪庭手中瞬间炸开。
“小心!”
金乾多脸色大变,一展袖子拦在季雪庭前。
就在这一刻,一道青光倏然自魂瓶中急掠而出,直扑季雪庭另一只手中的魂楔。
青光迅疾,甚至不输那一日在鬼宅中偷袭绿云娘娘的那只小妖。
季雪庭只觉手中一轻,魂楔竟然就在这短短瞬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没入了青光之中。
得手之后,青光轻跃而起,根本没有理会凌苍剑与金乾多的双重阻拦,直接刺向天空。
“轰隆——”
一声巨大的轰鸣,看似辽远的蓝天变作了片片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