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恺拔腿就向外走,峻声吩咐:“派人通知沧阳宗,上芷兰孟家报丧,穆兄带人备棺随我去宴春台。长生坐镇岱山仙盟,通知懲舒宫准备开定仙陵,万一柳虚之有个长短……怎么了?”
其余几人都愕然盯着他,穆夺朱颤声道:“应兄,你?”
应恺站住了脚步,下意识一摸鼻子,满手鲜红。
暗红的血从他鼻腔、耳朵、双眼中流淌出来,滴答落在地上。紧接着一口闪着丝丝金光的心头血猝然喷出,他只来得及趔趄了下,随即一头栽倒!
“应兄!”
穆夺朱与尉迟锐两人同时冲上前把他扶住,只见应恺双眼紧闭,气海就像烧灼了的海面一样狂暴沸腾,穆夺朱伸手一探,紧接着神情剧变:“不好,他的元神非常不稳……”
话音未落,尉迟锐突然抬手打断了他。
“剑宗?”
尉迟锐神色冷峻,目光锐利,与平常的模样大相径庭。穆夺朱心口一提,只见他转向身后不远处那巨大的金棺,一手慢慢按在了腰间神剑罗刹塔上。
穆夺朱难以置信地用口型问:“又是……?”
尉迟锐脚步无声地向后一转,把所有人挡在自己身后,轻声吐出一个字:“走。”
穆夺朱不用他吩咐第二遍,迅速架起应恺带弟子退出藏尸阁,脚步刚出大门的瞬间,只听身后金棺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沉闷的——
嘭。
紧接着,整座金船剧烈一震,所有人随地面急剧下沉:
轰隆!!
两声巨响相隔千里,却在此刻完全重合。
宴春台上,三层、八组、六十五座大大小小的青铜编钟依次震动,尖声如利锥、重音如山裂,参差交叠长短密集,犹如暴风雨中咆哮的巨浪,铺天盖地淹没了蓬莱殿!
徐霜策身处漩涡正中,一摆手设下了法阵,在音波冲出大殿的前一刻牢牢将其锁在了蓬莱殿中。紧接着青藜剑光当头而来,柳虚之已经冲到眼前,眨眼间连出上百剑,均被徐霜策闪电般避了过去。
“徐霜策……杀了……杀……”
徐霜策一掌当头拍下:“柳虚之!”
柳虚之天灵盖结结实实受了这一击,哇地喷出一口血,但布满血丝的眼睛仍然直勾勾盯着虚空:“千万……不能……让他……”
当啷一声徐霜策掌挥开青藜剑,拎着柳虚之衣襟:“你看到了什么?”
他的每个字都蕴含着强大的破魔之力,但柳虚之已经完全被自己最恐惧的幻境所控制了,蓦地怒吼一声召回青藜剑,猛一振袖。
重逾千钧的青铜大镈钟轰然巨响,音波如狂潮直催元神,青藜剑光终于在徐霜策胸前带起一弧血线!
幸亏徐霜策身法快,然而胸前衣襟仍然被横着划破了尺长的裂口。
右臂伤未痊愈,一味闪躲无事于补,这样下去蓬莱殿迟早要塌。徐霜策剑眉一蹙,眼底映出殿外刚才宫惟离去的方向。
他终于做了决定,在柳虚之再次冲上来前一抬手,沉声道:“不奈何。”
——耀眼的流星破开虚空,卷起冲天磅礴气劲,啪一声被徐霜策稳稳抓在手里。
下一刻灵力从剑柄顺剑身暴燃,熊熊烈焰当空斩下,满大殿六十五座青铜巨钟崩塌爆裂,一剑将柳虚之重重掀飞去了数十丈外!
柳虚之的身体砸穿十余座石墙,半座大殿在剧烈震动中轰塌,暴雨般的残垣断砖霎时把他整个人埋在了下面。
徐霜策提剑上前,再一次从废墟中单手拔出柳虚之。
乐圣已经无力反抗,但还是不住抽搐。他眼白几乎完全变成了血红色,视线涣散毫无神光,瞳孔内部又出现了一个针尖般的小瞳孔——是元神被幻术控制已深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