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脏处泛起又尖又酸的疼意,又蔓延到四肢骸骨,伴随着的是一层又一层覆上的冰霜,冰霜破开,露出一块深黑的洞,冷风从中灌了进去,呼啦啦的,疼得要命,也冷得要命。
……为什么……
他有些茫然。
融灯不怨他,他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他反而更难过了?
体内的灵气又开始混乱起来,不听从使唤,他站在谢融灯对面,依旧如往常清风明月般的微笑着:“好……师兄会的。”
他的声音透着几分僵硬:“毕竟岳溪也是我的师弟,我对他的关心不会少融灯你半分的。”
“那……我走了,融灯。”
他轻声说。
谢融灯朝他点头。
戚长明维持着笑容转身,唤出契剑长白,在他踩上剑的时候,也依旧不落半点风度,似那如切如磋的君子一般。
只是在远离了停晚峰之后,他忽然捂住胸口,闷哼一声。
长白随之不稳的晃了下,戚长明落地,收了剑,扶住林中一棵树,弯身咳嗽了起来。
一口黑血从他的口中吐出。
他面色像是抹了一层雪的苍白,神色极为克制,嘴唇颤抖的念着:“不可……生它念。”
“不可……生它欲……”
“不可……嫉同门——”
“不可……”
……
时间到了晚上,谢融灯收了剑,回到沈岳溪的卧室中,准备给沈岳溪换药。
沈岳溪的伤痕太深了,他小心解开沈岳溪的上衣,上衣解开后,沈岳溪身上被妖兽啃咬过的伤口看起来越发恐怖,只见血污一片,整半个肩膀,没有一点干净的地方。
伤口周围,到处都是细碎的带着血的肉\丝。
谢融灯手指一顿。
那大片的鲜红映入他的眼帘中,于是奇异的,那原本已经消失的,对血肉的渴望,又悄无声息涌了上来。
就像一头沉睡的饥饿的恶兽,在慢慢苏醒,渴望着食物。
少年剑修看着那片模糊的血肉,喉结悄无声息的上下滚动了下。
然后他侧开眼睛,神色平静的取了药瓶,将药瓶上的盖子打开,把里面的灵液倒在沈岳溪的伤口上。
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会对血肉这种东西产生欲\望……但是如果人盲目的屈从于欲\望,那么与畜牲有何异?
他会控制好自己的。
接下来,只要穿好衣服就差不多了。
但是脱\衣服容易,穿上有点难。
沈岳溪的手并不好抬,一旦稍微用力,就会扯到肩膀上的伤口。
好不容易将外衣穿了上去,谢融灯喘了一口气,他靠着床沿坐下,朝卧室门外的方向看了过去,大概是累了,眼前有些微微的晕眩。
一阵风吹了进来,烛火猛的摇曳了一下,谢融灯抬起眼,晃了下视角。
然后,他的身体不由自主轻颤了一下。
诡异的,眼前的场景忽然和记忆里某个模糊的场景对上。只是一个是黑夜、一个是白日。
伴随着的是忽然浮起的零碎的记忆片段。
“你……答应过我。”
“谢师兄对修炼还真是执着啊,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当然。”
“答应过谢师兄的,我怎么可能会反悔呢?”
“不过在这之前……”
记忆里的少年走到他的面前,弯身俯视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说了什么。
那双眼睛如现在一样带着笑,只是充满了冰冷和纯粹的恶意,宛如一只……可怕的、恐怖的、没有情感的魇魔。
太熟悉了,那弯身下来的人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