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时间,白梵路心中已是千回百转。心态从最初的这人识相到随后的这人可恶,自己都没发觉前后矛盾。
而他明显有漏洞的说辞,哄骗这些小孩子总算还勉强过得去,他们很快又都高兴起来。
趁着天没全黑,就在场院里摆了几张凳子当桌子,大家席地坐着,几个炒野菜,最奢侈的除了鸡蛋,还有特意为待客现蒸的荞面馍馍,连粗茶淡饭都算不上,老人孩子们却吃得异常香甜。
而且今天还有加餐,烤白薯。白梵路是不知那个当烤箱的小铁桶是从哪里来的,总归某人办法多的是。
不过提到某人,也不得不说有某人在和没某人在氛围到底不太一样,主要是说话的人少了。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这种一大堆人的情形,有个核心活跃分子,哪怕其他人只会跟着附和,也会是很“下饭”的。
白梵路有些食之无味,他简单将这归结于在沈岚山那里吃得好,对比太强烈。
但其实望着手里的灰馍馍,他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回想之前盖房子那些天,大家在乱糟糟的木材堆里随意找地儿坐,多数时候每人一个馍馍,就能解决一日三餐。
还有少数时候,能有所谓“小六秘制烤肉”吃,但不管有没有肉,那些粗粮馍馍嚼起来,都不会像今天这样干瘪难咽,反而总是不知不觉就吃完了,甚至有点想再来一个。
而那个聒噪的家伙,看见他大抵是意犹未尽又不好意思的表情,就会贼忒兮兮凑过来,把自己咬得只剩一丁点儿的那馍故意递到他面前。
“喏,仅此一口,仅此一人,要不要?”
“不要!”
“哎,那我可伤心嘞……”
哥哥,以后……我可能真的要伤心了……该怎么办呢?
突然响在脑海的一句话,把白梵路吓了一大跳,一口干巴巴的面团卡在嗓子眼,差点不上不下。
他捂嘴呛咳着对着众人摆摆手,匆忙奔去厨房水缸里舀了大勺水咕咚咕咚灌下,这才顺过气来,撑在水缸边缘,惊魂未定。
刚刚的声音……
又是这样……和上次听见的一样,这种第一人称的独白,怎么那么像是那个人的心声?
为什么他会能听得到呢?
水缸里的水一点点恢复平静,这厨房光线昏暗,水缸里黝黑一片,白梵路盯着水面出神,突然他发现,额头处有一抹紫光依稀是闪了一瞬。
他抬手抚上额头,感受到冰綃的存在,就在那日师尊碰过的地方,也想起他曾叮嘱过的话。
“墨儿,这寒冰丝切记不可摘下,但若遇生死关头,取掉它可以让你实力大增,但与此同时你的身份也就暴露了。若真到时,杀了看见你的人,不要让任何人威胁你。”
自苏醒后,白梵路其实还从没有通过什么东西看过自己现在的样子,他也不曾关注过这件事,如今起了心,将手指点触水面,一圈圈光晕铺开水缸,里面便徐徐映出一个人的影子。
仿佛还是自己那张脸,并没什么特别,他有些奇怪,那天师弟还有沈岚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变了?哪里变了?
“陆凡哥哥!你怎么样了?”
有人在唤,白梵路意识到耽误得有点太久,回了一句,整理好灌水时弄湿的衣衫,便出去了。
这天夜里,白梵路就在屋外草垛上休息,他本来可以睡在屋里的,这房子有三个房间,不过最近不太平,在外面守着比较稳妥。
白梵路一直没睡着,他已经许久未曾体会过这种失眠的感觉了,但这一夜也不知为何,脑子里没想什么事情,却就是辗转反侧。
他闭上眼,也不知过去多久,感觉眼皮有亮光透入,心想,这么快就清晨了?
可是一睁眼,却望见远方